它不给目标，它逼他，必须再一次，将她当成完美猎物。</p>

去剖析，去揣测，去撕开她的伪装，去窥探她灵魂最深处的渴望与执念。</p>

然后，在她最意想不到时，夺走那件东西，给她最致命一击。</p>

刚刚熄灭的复仇戏剧，被系统用更残忍方式，强行拉开第二幕帷幕。</p>

而他，依旧是被推到台前的，唯一主角。</p>

“不……”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身体因极致压抑，微微颤抖。</p>

“我拒绝。”他心底，对着那冰冷系统，发出第一次，也是最无力的反抗。</p>

拒绝任务，视为复仇意志彻底消亡。</p>

系统将判定宿主任务失败，自动启动解绑程序。</p>

解绑程序将清除宿主所有因系统获得的能力、记忆、道基……并将宿主神魂，放逐于世界本源之外的混沌虚空。</p>

同时，作为对复仇目标的补偿，系统将向谢清寒，完整展示宿主两世记忆，包括……系统存在的全部真相。</p>

一瞬间。</p>

顾剑辰如坠冰窟。</p>

他猛地松开谢清寒的手，踉跄后退两步，撞在冰冷廊柱上。遍体生寒。</p>

这已不是威胁。</p>

这是阳谋。</p>

足以将他，将谢清寒，将所有一切，都彻底摧毁的最终审判。</p>

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今生归来，所有爱恨纠缠，都源于一个名为“复仇系统”的冰冷程序……</p>

如果让她知道，她前世杀死自己，只是一个系统任务……</p>

如果让她知道，她今生所有痛苦、愧疚、失控，都只是他用来换取奖励的“情绪资粮”……</p>

她会疯的。</p>

不。</p>

她会彻底崩溃，神魂寂灭，连轮回机会都不会再有。</p>

这个系统，根本不是来辅助他复仇的。</p>

它和他，和谢清寒，是寄生关系。</p>

它以他们的痛苦为食，以他们的爱恨为舞台，欣赏这场盛大悲剧。</p>

而现在，当演员想要罢演时，导演露出狰狞獠牙。</p>

要么，继续演下去，演到最惨烈高潮。</p>

要么，就毁掉整个舞台，毁掉所有演员。</p>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p>

顾剑辰扶着廊柱，艰难喘息，第一次对这伴随他重生的金手指，产生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p>

本系统，是实现您复仇伟业的最高效工具。系统回答，永远公式化，冰冷。</p>

“夺走她最珍视之物……这就是你所谓的，最高效的工具？”</p>

诛心为上。</p>

当目标失去最珍视之物时，其产生的痛苦、绝望、怨恨，将是最高等级的情绪能量。</p>

届时，宿主将获得足以对抗最终黑幕的权限与力量。</p>

这是……唯一的路。</p>

唯一的路。</p>

好一个唯一的路。</p>

顾剑辰靠着廊柱，缓缓滑坐在地。</p>

他笑了。</p>

笑得无声，笑得肩膀剧烈耸动，笑得比哭还难看。</p>

他抬起头，隔着遥远距离，重新望向冰床上的女人。</p>

棋盘早已布下。</p>

他自以为棋手，却和她一样，都只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p>

现在，棋盘主人，命令他这枚棋子，去吃掉另一枚棋子。</p>

他没有选择。</p>

他必须去猜。</p>

用尽一切手段，去猜透她的心。</p>

然后，在她毫无防备时，将那件东西，狠狠地，从她生命中剜出来。</p>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重新走回床边。</p>

这一次，他没有再握她的手。</p>

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p>

像一个最冷静的猎人，观察自己的猎物。</p>

又像一个最绝望的囚徒，凝视自己的枷锁。</p>

许久。</p>

他俯下身。</p>

冰冷指尖，拂过她紧蹙的眉心，试图将那抹痛苦抚平。</p>

他的动作，温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