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再瘫软，而是坐直了身体，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混合着得意与怨毒的红晕。</p>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吕氏在心中疯狂呐喊，目光灼灼地扫过那些低声议论的命妇，最后死死钉在徐妙云那张冰雪般沉静的脸上。</p>

“连这些开国的老狐狸都不看好他朱棣！！”</p>

“什么用兵如神！什么三日定乾坤！！”</p>

“在天下大势面前，都是狗屁！！”</p>

“七国之乱就是前车之鉴！！”</p>

“他朱棣再能打，还能强过七个藩王联手不成？！”</p>

“败亡！他注定败亡！！”</p>

巨大的快感冲击着她的神经，让她几乎要笑出声来！她仿佛已经看到天幕上那面“燕”字大纛被朝廷大军碾碎，看到朱棣身首异处，看到徐妙云披枷带锁，匍匐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p>

“我的允炆……”吕氏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心中升起一种近乎神圣的使命感，“他是天子！是太祖钦定的继承人！是真龙天子！！”</p>

“他坐拥四海，手握百万雄兵！！”</p>

“他才是天命所归！！”</p>

“朱棣？！”</p>

“不过是一时跳梁的逆贼！！”</p>

“注定要被碾得粉身碎骨！！”</p>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诞的、自我安慰的念头：</p>

“就算……就算在这个世界……”</p>

“因为这天幕，陛下震怒，提前将我处置了……”</p>

“那又如何？！”</p>

“在另一个世界！！”</p>

“在那个没有天幕干扰的未来世界里！！”</p>

“我的允炆！！”</p>

“他一定！一定会胜利！！”</p>

“他会踏着朱棣的尸骨！！”</p>

“稳坐龙庭！成为真正的大明天子！！”</p>

“君临天下！万世永昌！！”</p>

这痴妄的念头如同最烈的毒药，让她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她看向徐妙云的目光，充满了刻毒的怜悯和一种居高临下的、胜利者的优越感。</p>

徐妙云依旧静静地坐着。湖蓝色的宫装衬得她如同一尊冰雕。</p>

吕氏那炽热到扭曲的目光和无声的挑衅，似乎并未在她心中激起丝毫涟漪。</p>

她只是微微抬眸，再次望向那片冰冷的天幕。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幽光，落在了北平城头，落在了丈夫浴血奋战的身影上，落在了那面猎猎作响、虽孤悬却依旧不屈的“燕”字大纛上。</p>

她的眼神，依旧沉静。</p>

沉静得……令人心悸。</p>

那沉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p>

是万载不化的玄冰。</p>

是对吕氏那痴妄幻想的……</p>

无声“认可”。</p>

作为燕王妃，魏国公徐达的女儿，号称女诸生的徐妙云</p>

她同样也不认为自己丈夫有胜利的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