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二虎！”</p>

“臣在！”廖二虎浑身一凛，跨步上前。</p>

“去！现在！立刻！把允炆那个蠢材给咱拎出来！”朱元璋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送去皇觉寺！剃度！出家！让他当和尚去！给咱好好念念经，洗洗他那榆木疙瘩脑袋！一刻也不许耽搁！”</p>

“遵旨！”廖二虎毫不犹豫，抱拳领命，转身大步流星而去。</p>

刚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朱元璋压低了声音、却更加森寒的补充：</p>

“记住！告诉皇觉寺主持，给咱看好他！只当是个普通小沙弥！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宫里犯了错的杂役！谁敢泄露半个字，咱剥了他的皮！”</p>

河南邓州，县衙后院一处僻静的小院。</p>

知县亲自守在院门口，脸色复杂。</p>

院内，铁铉的父亲铁仲名，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朴素儒衫的老人，正死死盯着天幕上儿子惨烈赴死的景象，浑身抖得像风中的残烛。</p>

当看到铁铉被寸磔、铁家男丁被押解、女眷哭嚎着被拖走的画面时……</p>

“铉儿——！！！”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嚎从铁仲名喉咙里迸发出来！他猛地挣脱了旁边搀扶他的衙役（更像是象征性的看守），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头撞向院中那棵粗壮的槐树！</p>

“咚！”沉闷的撞击声令人心胆俱裂！</p>

鲜血瞬间从老人花白的额角汩汩涌出，染红了斑驳的树皮。他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双目圆睁，望着九天之上，气若游丝，却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喊：</p>

“吾儿……不负……大明……不负……君恩……！”话音未落，人已昏死过去。</p>

院内的衙役和门外的知县都惊呆了，慌忙上前施救。</p>

天幕的光芒，冷冷地映照着这人间惨剧。</p>

与此同时，应天奉天殿，朱元璋背对着巨大的天幕光影，久久沉默。</p>

铁铉的傲骨骂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许久，他才长长地、深深地哀叹一声，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p>

“铁铉……是个好臣子啊……”老皇帝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深深的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他忠心的，是皇帝，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不管那龙椅上坐的是谁。这份忠心，这份才干……允炆他……不配用！”</p>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侍立的中书（代拟旨意），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酷：</p>

“拟旨：齐泰，黄子澄，浙江士子方孝孺，此三人，言行乖戾，学问空疏，不堪造就！着即革除其所有功名！永不叙用！此生此世，不得以读书人身份入仕、授徒！天下州府，一体周知！”</p>

老朱的旨意斩钉截铁，彻底断了这三人未来通过科举进入权力核心、再掀起削藩巨浪的可能。</p>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个被他重点“关照”的“齐泰”，此刻正以“齐德”之名，在府学的宿舍里，对着天幕上铁铉的结局，发出同样愤慨的呼喊：“削藩何错！若用铁铉于中枢，何至于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