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笼子开了，狗也放出来了
那道小小的空间裂缝，关门的速度比翻脸还快。</p>
上一秒还开着，下一秒就没了。</p>
谢清寒脸上的颜色，也跟着那道裂缝一起，没了。</p>
一干二净。</p>
他走了。</p>
就这么走了。</p>
那句“弟子想凭自己的能力去争”，现在在她脑子里，不是一句话。</p>
是一根针。</p>
一根从喜马拉雅山顶上凿下来的万年玄冰针，上面还淬满了见血封喉的毒。</p>
扎进她的道心，然后有人拿着大锤，梆梆梆地往里砸。</p>
每一个字，都让她神魂抽搐。</p>
她留在顾剑辰身上的那道神魂印记，她最后的保险，最后的狗链子。</p>
在他消失的那一秒，信号直接从满格掉到了一格，还在疯狂闪烁。</p>
那感觉，就像你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突然钻进了没信号的隧道。</p>
你知道他还在那头，但你就是听不见，也说不了话。</p>
那点微弱的联系，随时都能断。</p>
他不是去抢什么破灵乳。</p>
他是在跑！</p>
他在逃离自己！</p>
这个念头，根本不是什么闪电。</p>
它是一颗核弹，在她脑子里炸了。</p>
她引以为傲的，仙道至尊的理智，当场就被炸成了漫天飞絮。</p>
不。</p>
不能这么想。</p>
她脑子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喊。</p>
辰儿只是长大了，他是个男孩子，他有自尊心，他想证明自己。</p>
他不想再当那个躲在师尊翅膀底下的小鸡仔了。</p>
我该为他高兴。</p>
对，我应该高兴。</p>
可是，她摊开自己的手掌。</p>
那上面，空空荡dàng的。</p>
刚才还抓着他的手腕，那份温热，那份骨骼的触感，都还在。</p>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p>
只有一股子凉气。</p>
这只空着的手，在疯狂地嘲笑她刚才那点可怜的自我安慰。</p>
“你高兴个屁！”</p>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紧。</p>
指甲深深地扎进肉里，血都出来了。</p>
可她感觉不到疼。</p>
那点血，也是冰的。</p>
她身体里，一股能把这片秘境都掀翻的能量在暴走。</p>
她却用一种不属于人类的意志力，把这股能量死死地压了下去。</p>
她现在，就是一座火山。</p>
一座被冰封了，但底下岩浆已经烧开了的火山。</p>
……</p>
另一边。</p>
顾剑辰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还开了个甩干模式。</p>
转了几圈之后，他稳稳落地。</p>
脚下是乱七八糟的石头，周围的空间乱流，刮得呜呜响。</p>
这地方的风，刮在身上不疼，刮在魂上疼。</p>
换个窥道境的修士过来，不出三秒，魂都得被刮成二维码。</p>
他却跟回了家一样。</p>
《逐云步》一开，他整个人就没了重量。</p>
脚尖在那些能把人撕碎的空间乱流缝隙里点来点去，跟玩跳房子似的。</p>
身子一晃一摇，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p>
那道刚才还跟催命符一样锁着他的神魂印记，彻底断了。</p>
安全了。</p>
自由了。</p>
那感觉，爽得他想当场喊两嗓子。</p>
他没跑。</p>
他停了下来，找了块大石头，靠着。</p>
慢悠悠地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p>
一缕剑意，从他指尖冒了出来。</p>
那剑意很细，很淡，但里面有昆仑山顶上那股子冻死人的味儿。</p>
还有他自己那股子“老子天下第一帅”的味儿。</p>
这缕剑意，就是一滴血。</p>
一滴滴进了鲨鱼池里的血，上面还挂着个钩子。</p>
它就出现了那么一秒不到。</p>
然后，顾剑辰就把《藏锋敛息诀》的功率开到了最大。</p>
他整个人，连带着那缕剑意，所有的气息，所有的动静，都跟周围的破石头变成了一家人。</p>
他现在，就是一块石头。</p>
一块你路过踩一脚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石头。</p>
做完这一切，他才拍了拍手，跟干完活的工人一样，慢悠悠地往秘境深处溜达。</p>
鱼饵，撒下去了。</p>
就看哪条鱼，比较饿了。</p>
……</p>
“在那边！是那边！”</p>
天衍宗那帮人扎堆的地方，周通跟被电了一下似的，猛地抬起头。</p>
他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怨毒和狂喜的表情，看着特别拧巴。</p>
“是顾剑辰那个小畜生的剑意！我闻着味儿都能找到他！错不了！”</p>
他旁边一个弟子，眼睛也亮了。</p>
“大师兄！那谢清寒呢？那个疯婆子没跟他在一起？”</p>
“你瞎吗！”周通吼了一声，“她还在入口那儿站尸呢！那小子落单了！他肯定是想自己去抢千年灵乳，跟谢清寒分开了！这他妈是老天爷开眼了！”</p>
周通的眼睛里，烧着两团火。</p>
一团是仇恨，另一团是贪婪。</p>
杀顾剑辰，是为师门报仇。</p>
抢他身上的宝贝，那可是自己的！</p>
他一个昆仑弃徒，凭什么能有那么多好东西？凭什么能让谢清寒那个疯女人另眼相看？</p>
那些东西，都该是我的！</p>
“结阵！都他妈给我打起精神来！”周通拔出剑，往前一指，“跟上我！今天，必须让这小子死在这儿！骨灰都给他扬了！”</p>
十几道光，跟一群闻着腥味的苍蝇，疯了一样朝着顾剑辰刚才待过的地方冲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