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对魔物的厌恶。</p>

也不是对长老们逼宫的愤怒。</p>

而是一种……被死死压抑在灵魂最深处的，源自本能的恐慌！</p>

是面对同类，且是更高等同类的忌惮！</p>

这味道，太熟悉了。</p>

苦涩的金属质感，冰冷，不带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高高在上的规则。</p>

和他在轮回台记忆洪流中，听到的那个宣判他“清除失败”，并命令谢清寒动手的收割者系统的声音，如出一辙！</p>

一个荒唐却无比真实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p>

魔道少主夜煌……他也是“宿主”！</p>

他手里的那块令牌，根本不是什么魔域信物，而是与那个收割者系统沟通的媒介！</p>

原来如此。</p>

他的敌人，从来不只是一个被蒙蔽的师尊。</p>

而是一个隐藏在世界幕后，将众生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恐怖存在！</p>

他脑中的神级清算系统，或许也并非单纯为了复仇。</p>

清算……</p>

清算的对象，是另一个系统？</p>

这场复仇的格局，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高。</p>

从他与谢清寒的私人恩怨，变成了一场……系统与系统之间的战争。</p>

而他，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夜煌，则是被推到台前的棋子。</p>

顾剑辰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p>

他必须拿到那块令牌！</p>

那里藏着一切的真相，藏着敌人的底牌，甚至可能……藏着破局的关键！</p>

光幕中，刘长老的咆哮还在继续。</p>

“谢清寒！我等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立刻将那孽障交出来，废去修为，镇于锁妖塔底！否则，我等便联手启动祖师遗训，废你仙尊之位！”</p>

“没错！废她尊位！”</p>

“昆仑，不是她谢清寒一个人的！”</p>

寝殿内，气压低到了极点。</p>

谢清寒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情绪都已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杀机。</p>

她终于要动手了。</p>

可就在她起身的瞬间，顾剑辰却拉住了她。</p>

“师尊。”</p>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碎得不成调。</p>

“我怕。”</p>

谢清寒的杀意，为之一滞。</p>

她回过头，看到顾剑辰蜷缩在床角，脸色比冰玉床还要苍白，浑身都在发抖。</p>

“那块令牌……那东西……好可怕……”他瞳孔涣散，像是直面了世间最深沉的恐惧。</p>

“师尊，我错了……我不该去秘境，不该碰那个轮回台……我……我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p>

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将一个被吓坏了的少年郎，演绎得淋漓尽致。</p>

谢清寒的心，瞬间被揪紧了。</p>

什么宗门清誉，什么长老逼宫，在这一刻，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p>

她立刻俯身，将他紧紧抱住。</p>

“别怕，辰儿，别怕，有为师在。”</p>

“那东西伤不了你，谁也伤不了你。”</p>

她的灵力，不要钱似的涌入他体内，安抚着他“受惊”的神魂。</p>

顾剑辰埋在她的颈窝里，任由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恐惧，在她心底蔓延。</p>

他知道，自己刚刚种下的那颗名为《心魔之种》的种子，已经发芽了。</p>

他用最无助的姿态，在她心底，种下了一根针对那块令牌的刺。</p>

“师尊……”</p>

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p>

“您能……把那块令牌，拿来给我看看么？”</p>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害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