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剑辰猛地喷出一大口心血，洒在漆黑的阵图上，瞬间被吞噬。</p>

他的脸刹那间惨白如纸，气息奄奄，身体几乎被逆行的魔气撕成碎片。</p>

这不是伪装。</p>

催动这枚道标，代价是燃烧他自己的神魂本源。</p>

他的双眼，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思过崖唯一的入口。</p>

唯一的观众，该入场了。</p>

“破！”</p>

刘长风的咆哮响彻山崖，他祭出一柄开山巨斧，狠狠劈在光幕之上。</p>

咔嚓！</p>

禁制应声而碎！</p>

“魔头就在里面！他已是强弩之末！取其首级者，记首功！”</p>

重赏之下，一名戒律堂弟子贪功心切，大喝一声，第一个从裂口中钻入，手中法剑化作流光，直刺阵中那个气息微弱的身影。</p>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提着顾剑辰头颅受赏的画面。</p>

然而，顾剑辰置若罔闻。</p>

外界的一切，都只是序曲。</p>

他全部的心神，都凝聚在虚空中那道跨越空间的感应上。</p>

来了。</p>

就在那柄法剑的剑锋，即将触及他脖颈的刹那。</p>

天地，一寂。</p>

不是声音消失，不是光芒敛去。</p>

是“道”的停摆。</p>

风静止，尘埃凝固，连时间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p>

一股冰封万古，冻结神魂的无上威压，降临！</p>

轰隆——！</p>

不是思过崖在动，是整座昆仑神山，都在剧烈颤抖！</p>

天枢峰顶，一道白虹贯穿虚空，瞬息而至！</p>

那名冲入禁地的戒律堂弟子，脸上的狞笑凝固。</p>

整个人如遭太古神山撞击，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嘭”的一声，爆成一团血雾。</p>

神形俱灭。</p>

紧接着，是后面冲进来的数十人，如同被点燃的鞭炮，在半空中齐齐爆开，绚丽的血花染红了漆黑的崖壁。</p>

那柄刺向顾剑辰的法剑，在半空寸寸崩解，化为飞灰。</p>

一道白衣身影，凭空出现，背对顾剑辰。</p>

仅一个背影，便压得万法哀鸣，天地失色。</p>

谢清寒。</p>

她醒了。</p>

禁地外，刘长风等人脸上的狂喜与贪婪瞬间凝固，僵在原地，血液都仿佛被冻结。</p>

“宗……宗主……”</p>

谢清寒没有理会任何人。</p>

她缓缓转身。</p>

那张冠绝天下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比崖顶的万载玄冰更冷，更白。</p>

她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p>

不是愤怒。</p>

是恐惧。</p>

当她看见倒在血泊与魔气之中，生命之火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顾剑辰时，那双曾俯瞰众生的凤眸，瞬间被无边的恐慌与痛楚淹没。</p>

是她的错。</p>

是她出了岔子，才让他独自面对这一切。</p>

是她……没能护住他。</p>

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的无力感……</p>

这一幕，和前世，何其相似！</p>

“师……尊……”</p>

阵法中，顾剑辰艰难地抬起头，冲她露出一个无比惨然的笑。</p>

下一刻，他头颅一歪，生机断绝。</p>

叮！检测到目标谢清寒情绪波动：‘悔恨’、‘自责’、‘恐惧’、‘滔天愧疚’……已突破临界值！</p>

禁断级奖励，开始结算！</p>

谢清寒伸出手，指尖在半空中剧烈颤抖，却不敢落下。</p>

她怕。</p>

怕一碰，他就会像前世那样，化作漫天光点，彻底消散。</p>

“谁。”</p>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万年未曾开口的古尸。</p>

“是谁。”</p>

“伤的他。”</p>

她的头颅，一寸，一寸，无比僵硬地转向了禁地之外，那群噤若寒蝉的同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