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绯红的晚霞渐渐隐去,天空上泛起了一层神秘的深蓝色。夜幕徐徐拉开,几颗明亮的星星开始点缀夜空。
“听说巴伐利亚那些年轻人又闹起来了,”大腹便便的虾球财主轻轻摇晃着酒杯,金黄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
他仰头望向天幕,漫不经心地说道:“什么‘万国之春’,只不过是些愚蠢的幻想罢了。”
另一位穿着丝绸马甲的地主接过话头,语气里透着几分不屑:“法国大革命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们就不能安分点?还自由、平等、博爱呢!嗤,最终还不是要回到秩序中来。”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桌上的烛台,烛光随之微微颤动。
“哦,帕尔马听说实行了宪政,”一个年纪较轻的地主插嘴,显然对这些政治事件并不感兴趣,却又不甘落后于谈话。
“宪政?”虾球财主轻哼一声,“宪政能让马铃薯长得更快吗?能让天上的星星落到田地里来?不过是些书呆子为了名声编出来的把戏。”
众人哄然大笑,杯中美酒晃动着,映出天幕上第一抹月光的银辉。
“不过说来有趣,”另一个地主抬起头,指向天边,“听说丹麦因为霍乱封锁了全省。我倒觉得,我们该担心的不是自由、宪政什么的,而是这马铃薯晚疫病。没有吃的,再多的宪法都没有用。”
众人顿时安静了一瞬,仿佛这个实际问题让他们无法轻易用嘲讽来应对。
但不久后,虾球财主端起杯子,笑得满脸红光:“算了吧,朋友们。我们又不是那些可怜的农民。让我们好好享受这美酒和星空!至于自由、霍乱、马铃薯,让那些小人物去操心吧。”
他一声令下,仆人端来更精致的点心和酒水,地主们再度放声大笑。他们笑着,将那些远方的风暴抛诸脑后。
天幕之下,风悄悄掠过庄园,吹起了一阵难以察觉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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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0年的7月,盛夏的骄阳洒在欧洲某个大庄园的庭院里,天幕下的戏剧却格外引人入胜。
几位地主们懒洋洋地倚靠在宽大的竹编藤椅上,手中摇着扇子,神情悠闲而散漫。
他们各自端着一杯上好的葡萄酒,眼神似乎追随着头顶掠过的云影,偶尔吐出一两句评论,像是在对这变幻莫测的世界指指点点。至于他们真正是否关心这些事,无人知晓。
“瑞典最近和英国走得很近,”一位身材肥胖的地主用缓慢的语气说道,他伸手将一串葡萄放入口中,嚼得津津有味。“还拉拢起了英国,看似风光,其实不过是小国的惯用伎俩罢了。”
“黑森-达姆施塔特呢?”旁边的另一人接话,“听说他们为了维持旧秩序,居然在搞什么监视网。哼,监视得了国民的心思,能监视得了天意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随即仰头饮下一口酒。
“法国可不甘寂寞,他们在自家土地上设军火库,防着谁呢?我猜他们是怕那些秘密结社乱了局。”
又一位地主懒懒地接过话题,他翘着二郎腿,手指点了点自己脑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哼,说得倒轻巧,哪里比得上朝鲜那边的惨状——釜山的水泥匠、沙里院的纸匠,饿得要啃树皮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工艺?”
一个年轻些的地主皱着眉头,语气却并无太多同情,更多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
“萨克森倒是有趣得很,”肥胖地主打了个呵欠,“对自由作家只许一种声音,实在是够‘自由’的。”他尾音拖得很长,随即咧嘴大笑,满是自得。
话题到了这儿渐渐停歇,空气中飘起一阵低沉的蝉鸣声。
几人似乎已经对这些“无聊”的国际事件失去了兴趣,开始目光放空,仿佛思绪飘向天边。
直到一位面色精明的地主——被戏称为“虾球财主”的人开口。他总是最后一个发言,总结得言简意赅且颇有深意。他慢悠悠地站起身,用手轻抚光亮的额头,开口道:
“诸位,别光盯着天幕。你们可曾听说,法国前些日子迎回了拿破仑一世的遗体?那场葬礼轰轰烈烈,多少人排队去致敬。法国人可真会演戏,为死人博得民心,妙啊。”
其他人纷纷抬眼看他,点头称是。“可不是嘛,拿破仑一世,这名字本身就是资本。”
虾球财主看着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们说,像英国和尼德兰那样,为了‘圣所被扰’的事吵吵嚷嚷,值不值?在这个天幕下,谁都知道真正的强者是无需言语的。他们在默默地扩大影响,比如英国打压奥地利在不来梅的动作。喏,真正的棋局,就在那里。”
庭院里一片沉默,只有风拂过树梢的声音。这一刻,地主们仿佛从懒散的评论者变成了认真思考的人。但这种气氛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又有人笑着打趣,“虾球老兄,说得倒是有道理,不过话多了,这酒也没劲了。”
于是,众人重新举杯碰撞,笑声和喧嚣重新占领了这片天地。
这一日的天幕依旧变幻,庄园外的世界也依旧复杂。
地主们的谈话,是否真能触及时代的脉搏?无人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