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归城林区。
许安泽坐在横置在地面、已经腐烂的一根树干上,他的面前是一堆正在燃烧的篝火,篝火上架着几只烤鱼。
火光将他的脸颊映照地有些反光。
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打理自己了。
自从身体恢复到能够自由活动之后,他就马不停蹄地朝着当初迁徙的方向寻找归城,到现在也没能洗上一个热水澡。
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
他看着篝火,思绪回到了还未觉醒圣魂的那段时光。
......
彼时的许安泽,是自幼学医的传承者。
15岁时便跟随自己的老师游历四方,所过之处凡是有人求医问药,皆无偿看诊。
十年的游历经历,将他的心性打磨地坚硬如铁,但他的心中仍旧有着一处软肋。
“老师,我有一个梦。”
25岁的许安泽在一处荒废的寺庙中满眼希冀地这么说道。
张圣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许安泽自顾自地诉说着自己的理想。
“我想终结这个世界的病痛。”
听到这句话,睡在草席上的张圣陀立马坐起身,反手给了许安泽一个响亮的巴掌。
“胡闹!病痛哪有终结的一天。”
许安泽抚摸着自己肿起的脸颊,不解道: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们这些医者干嘛要学医?”
张圣陀没有回答许安泽的问题,只是沉默地躺了下去。
“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许安泽见状也只好闭上眼睛。
只是,这一夜,两个人都注定无法入眠。
“傻孩子,为师也曾有过这个念头,可是......”
许安泽紧闭双眼,却没有要睡觉的心思。
老师,我当然知道病痛是没有尽头的......
......
“【武神】!求你了!让我变强吧!”
这时距离星兽爆发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这时35岁的许安泽跪倒在地上,脑袋抵着地面,一脸哀求。
站在他面前的,是12位英雄。
雨青山上前,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许安泽。
他身穿一身黑色练功服,面容神武,浑身上下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神韵。
“你一介医者,不去专心钻研医道,竟然要跟随我习武?”
许安泽猛然抬起头,带着哭腔道:
“让我做什么都好,求你了!”
雨青山神色不变,淡淡道:
“支配战场的力量固然让人心神向往,但作为后援的医者同样不可或缺。
更何况你的体质过于虚弱,根本没有习武的资质。”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在许安泽身上,他沉默地起身,黯然地鞠了一个躬,不甘道:
“我知道了。”
说罢便退出了这个帐篷。
......
星兽爆发一年后。
人类迁徙到了一处山脉之中。
偌大的山洞里,许安泽看着面前浓度高到几乎的营养舱,手中拿着一本笔记。
“根据实验记录,完全改造需要的周期不能低于两年。”
他将身上的衣物尽数脱下,将笔记合上丢在岩地上,走上了阶梯。
“但是若是加大浓度,在七天之内完成也不是不行。
虽然风险很大,但特殊时期,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一脚踩进了营养液当中,整个人掉了进去,他缓缓闭上双眼,一股困意袭来,营养舱的顶盖缓缓合拢。
七天之后,许安泽一拳打碎了营养舱的钢化玻璃,他自破碎的营养舱中走出,一脚踏在碎玻璃上,将碎玻璃踩地粉碎。
他握了握拳头,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充斥着他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这就是改造之后的身体。”
他轻笑一声,满脸惬意。
他正要走出山洞,一道黑色光束自九天落下,贯穿了这座山脉,淹没了许安泽的身形。
许安泽沐浴着这束黑光,感觉大脑之中正孕育着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
令人心悸的气息传向四面八方,吸引了暂时驻留此处的迁徙部队。
雨青山感受到这股气息,风轻云淡地自帐篷中一步踏出,身形一闪就到了黑色光束周围。
他静静地看着这束经久不息的黑光,黑光中是他熟悉的气息。
待黑光消散,许安泽一丝不挂地站在雨青山面前。
“恭喜你,觉醒了自己的圣魂。”
雨青山很自然地转过身去,心里已然掀起了滔天大浪。
竟然......是饕餮吗?
许安泽见雨青山就要离开,双膝跪倒在地,大声道:
“请问!我现在能够跟随你了吗!”
雨青山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颤,他又转身看向许安泽,淡漠道:
“能告诉我无论如何都要变强的原因吗?”
许安泽将头磕在地面上,坚定道:
“安泽自幼丧亲,由老师张圣陀传授医道。
我本就见不惯苍生疾苦,以为坚定医道便能了却苍生苦楚。
但星兽爆发,让我感受到了身为医者的无奈。
我见勇士冲锋,有死无生,便想代替他们陷阵。
我见英雄殒命,力挽狂澜,便想代替英雄,终结这群星之灾!”
雨青山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
“许安泽......”
“【武神】,从此世上再无许安泽!有的只是许星沉!”
雨青山愣了一会儿,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安泽安泽,临泽而安,取这个名字的人很显然希望使用这个名字的人能够知足常乐。
星沉星沉,碎星沉灾,这是在立誓呢......
“随我来吧。”
......
时间飞逝。
这时的许安泽已经登神,在残垣之下苟延残喘。
他衣着破烂,脸上满是鲜血,身体从脖子到腰部被一分为二,切口平整。
他还有意识,但体力快要耗尽了。
他吃力地爬到自己另一半身体前,从切口处拼接起来,手摸向缠在腰带上的一个布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摸索了许久,只摸出来一手的玻璃碎渣,手上沾染着红色的药液。
正当他绝望之际,他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装着红色药剂的针筒。
他一只手拖着自己的下半身,靠着另一只手艰难地爬到针筒前。
他紧紧地抓着针筒,将其扎在切口的中间位置,一股灼热的感觉自切口处传来,他的体力逐渐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