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回到眼前吧。徐慧看了一眼朱颜,再转脸看看正在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严少。她也说不清楚把严少当成自己什么人了,是领导?朋友?还是心仪的那个男人?她其实是不太想去搞清楚它的,或许这些都有吧,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让她疑虑。
严少太花了,在前台,徐慧至少看过有不下五六个年轻女人来找过他,当着她们的面,严少待这些女人的热情让自己接受不了,可当时她又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就见不得他对别的女人好呢,心里的那份醋意究竟是源自何处呢,难道是自己早就喜欢上这个男人。她其实是承认自己喜欢这个男人的,他在很多方面都显得稳重还大气。他的独特让她不得不去专注地看待。三十多岁,除了经理这个标签之外,他还是文学爱好者,他写了几十万字的随笔,并聚录成册。徐慧看过他的随笔,从那些充满情感又十分灵动的文字里,她发现严少与别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的地方,他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怎么就与自己无缘呢。她羡慕严少背后那个女人得有多幸福。徐慧心里是有多么的失望与不快乐啊。
而对于严少,面对这两个可以说是同事,又可以说是红颜的女孩,有时也摆不好自己的位置。他无法对其中一个作出取舍,他也不能有取舍,他思想着自己该与这么美好的女孩子中间划上一道红线。虽伸手可握,却不能跨越。其实,她们两个也很明白这一点,平时相处既不争锋也不疏离,暧昧那是心中藏着的滋味,而已。
他们从十二点半,吃吃喝喝一直到下半夜两点。那些排档有生意的都还在接着做,而没有了客人的摊主,则收了桌凳准备离开了,街道渐渐地空了下来,而来来去去的人也少了许多。严少他们也早吃完了,他们只是为了还能在一起坐会,才没有这么快的站起身。
两点半过后,他们三个相互这手拉拉那手握握的,搞得摆摊的老板一阵瞪眼,不知原委,心里想这男人和这两漂亮女孩子究竟是啥情况。
临走前,徐慧先去把单买了。徐慧要往北去,朱颜是往西。街灯到了下半夜之后,间隔着会熄掉一半。光线也暗了许多,喝了酒的三个人也不似刚来时的那样矜持,一个个泛满红晕的脸上,女的妩媚动人,男的神采奕奕。
他们先是把朱颜送了走。严少一遍又一遍地关照朱颜路上慢点,搞得朱颜干脆拉着严少的手说:“要不放心干脆你送我回去吧。”
严少笑着说:“好呢好呢,”说了这话,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徐慧身边靠。
严少和徐慧目送着朱颜骑车离开很远了,他们两个人才转身,并排着往酒店回。
夜已深了,晚风刮过寂静的街道多了一层丝丝的凉意。从望亭路口一直往北,街道上早已经没有一个人,只有那些寻找生意的出租车,不时的亮着它那不算明亮的车灯从路的中间穿过。他们两个齐齐地走在人行道的边上,“哒、哒、哒”皮鞋发出清亮并有节奏的响声。
严少虽说是阅人无数,但这般情致的与一个漂亮女生走在街边,他还是第一次体验。
徐慧的身上,衣服穿的并不多,走着走着不自觉的她往严少靠近了许多,严少很自然地握住徐慧的手指,他们没有相望,就像没有过接触一样。
徐慧对严少很是顺从。平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和严少在吧台里,或在大厅的椅子上,他们握手扶肩拉膀子,这些动作都够自然。有时有外人看见了,会以为她们正在热恋的恋人。
沿着街道一路往北,然后又折进临近西边玉带河的路边,他们从亮着路灯的上面,手拉着手下了三十几级台阶,走进了一片暗黑巨大身影之中。他们就像是事先说好了一般,都默不作声地。
河堤上,高大的榆树黑漆漆的如伞盖般笼罩下来,他们的身影被隐蔽得严严实实,两个人在什么时候同时停下了脚步,严少把徐慧的手松开,然后,去搂过徐慧的肩膀。
徐慧没有回避这一动作的到来,她把脸轻轻地倚靠在严少的肩头,然后,又把脸靠向严少的脸颊。
严少用鼻翼轻轻的触碰着她那光洁细腻的脸庞,随后把脸埋进了她那一头蓬松的秀发里,他狠命的呼吸着这青春女子才会有的那种特有的香味,严少嗅到了他内心渴望已久的她的味道,那是春天里才绽放开的味道。
徐慧没有回避,她对严少的靠近是有心理准备的。她觉得今晚要有事情发生,不是发生在朱颜身上,那就是自己。
这一段时间以来,她们三个人一起共命运,一起相互鼓劲打气,俨然成了一个共同体,三个人关系的微妙但不复杂。朱颜喜欢严少,自己也喜欢,可严少呢?徐慧知道严少喜欢自己与喜欢朱颜是不一样的。她从他平时的眼神与默契度中早感觉到了。
严少挽着她的手,她有那种被爱的感觉,严少牵她下到河堤上,她已预感到接下来事。她已经嗅到了身边这个男人身上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他们就这样,说拥抱还不如说是靠在一起。那么自然地,没有咚咚咚急促的心跳声,也没有要更进一步下去的尝试。这一点,多少又让徐慧有些失落。
严少是回酒店里睡的,徐慧回到家也已经接近三点半。徐慧一个人去酒店后面的停车棚拿的车。当她跨上车,行于深夜的街道上,划过脸颊的凉风很快就让她清醒了许多。她感觉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多么的不真实,这个让她上心的男人,有一刻似乎要与自己融为一体了,他怎么就停下了呢。严少怎么没有吻自己呢?难道他对自己就这么近乎礼义过一点点?他是不喜欢自己,还是他怕冒犯到自己?她转念又一想,这样期待他干嘛呢,他不是有家庭的一个人吗,自己的归宿又怎么能寄托在以拆散别人家庭为基础之上呢?她觉得,她们现在只是上下级的同事,只是彼此都有好感和喜欢而已,她们并没有做什么啊,她们还是纯洁的。她想,严少虽说平时有些痞痞的作派,但他从来对所做的事情掌有分寸,乘虚而入从来都不是他这个人的作风。这就是严少的好,这可能也是严少让很多女孩子喜欢的一个地方吧,和他相处不累也不要费心力。这一刻,她也很高兴自己还能从方寸大乱中缓缓的醒过来,虽然心有失落,心有爱慕,但还能知道即时止步,还算人间清醒。
与徐慧分开后,严少回酒店澡都没洗,便倒头躺下了。虽然身体很困乏,睡意却被身体内的急速流淌的血液赶走了。
他躺在床上,有些自责刚才的行为,他知道自己非常喜欢徐慧。身边那么多的女孩子,却找不出一个可与之相比较的。徐慧对自己不设防,是她对自己的信任,可自己是个有家庭的人,给不了她的未来啊。
严少真怕自己什么时候一时冲动了,而伤害到这个姑娘。他后来又想自己现在都这样子了,难道伤害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不算过分。莲子也是一个很出众的女子,她是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庭默默地做着奉献,而自己现在的模样,每天的脑子里尽想着一些花花肠子,怎么是好。
其实像这样的自责,在严少心里常常出现,但过不了许久,便又沉迷于那种追逐与情感的游戏当中。他会很好的安慰自己,自己比别人优秀,既然这么优秀就不能让一个人独享啊,她们爱自己喜欢自己,别人幸福自己也觉得幸福。自己又喜欢文学,将来是要写书作文的,如果人生经历过于单一,以后拿什么东西出来写呢。
严少一直认为自己是有诗人的感性与智慧的。只是他的那些文字,现在还没有精炼到可以发表的程度,只要给他时间足够多了,他就成功了。
天亮后,严少还不想起。八点钟上班搞卫生的服务员已经来了。吸尘器吸尘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吵得他没法再睡。但他还是太困,于是,严少打开包厢的门,伸头对过道,喊了一声:“让我睡会,迟点儿再吸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