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气势攀升到极致,一道剑意如龙啸九天,直冲而出!
而萧宁,只是再次抬起焦黑的右臂,将手中长剑平举于胸前。
脸上,竟露出一抹笑意。
“我也想看看……”
“你这天机山的高手榜第七,能不能破我这断臂之剑!”
剑意如潮,风起云涌!
“风起!”
随着任直一厉喝出口,整片战场仿佛陷入狂澜之中,他周身气流倒卷,剑势节节攀升,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天剑,锋芒毕露,气势如破竹而下!
“天机剑意·破云斩!”
任直一脚步踏前,身形如风,长剑从上而下斩落,剑未至,地面便已龟裂!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观战之人皆是色变。
“这一剑……比之前任何一剑都强!”冰蝶面色一变,忍不住惊呼。
“是真正的杀招!”蒙尚元亦目光沉凝,“他动真格了!”
面对这一剑,萧宁却没有任何退让。
他仅是一步踏出,焦黑的右臂抬起,那柄早已布满裂纹的长剑,再次举至胸前。
风动,火痕残烬!
他没有使出任何繁复剑招,只是一剑平推,毫无花哨,却在瞬间,与任直一的惊天剑意撞击在了一起!
“轰——!!”
大地震颤!
尘沙飞扬间,两道身影被气浪掀飞,双双倒退!
任直一接连滑出五步才堪堪止住,脚下激起一圈圈震荡的气浪,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掌中微微颤抖的长剑,眉头深锁!
“怎么可能……这家伙受了伤,剑还是能如此之沉?!”
对面,萧宁也被震得后退三步,但仅是拄剑稳住身形,长发翻飞,战袍飘然,竟无丝毫凌乱。
他眼中冷意未减,只是静静望着任直一,仿佛根本不将对方的剑势放在眼中。
任直一的眼皮狠狠一跳。
他原以为,在自己全力出手之后,对方必然力有不逮,退避三舍。
可眼前这位年轻皇帝——竟仍能硬撼自己不落下风?!
“你到底是怎么练成这等剑术的?!”
他眼神中,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对手敌意,更多的是深深的疑惑与惊叹。
“从我下山以来,听闻的都是你身为大尧第一纨绔,荒唐无度,骄奢淫逸,整日纸醉金迷。”
“可现在……你这剑意,这杀气……甚至比我这些年行走江湖,杀伐不断之下还要厚重!”
“你究竟是……从哪来的?”
萧宁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收剑而立,缓缓吐气。
那焦黑右臂上,血迹已经渗透了包布,但他眼神不动如山。
“若你真听信了那些人说的纨绔传言……”
“那你该庆幸,现在才见到我。”
话音一落,任直一目光一凝,尚未反应过来,萧宁便已再次踏前,整个人如离弦之箭,骤然欺身而近!
“看剑!”
剑风炸裂,如山压顶!
任直一脸色大变,猛然提剑架住!
“砰——!!!”
一声惊响!
剑刃碰撞,气浪如怒涛翻滚,方圆十丈之地尘沙漫卷!
任直一咬牙抵挡,可萧宁的剑却接连三斩,快得几近虚影,每一剑皆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他怎么越战越强?!”
任直一面色剧变!
萧宁明明右臂灼伤,体力消耗巨大,可他此刻的攻势却像是暴风骤雨,根本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你根本不是养尊处优长大的纨绔王爷……你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兵王!!”
这一刻,任直一终于意识到,他看走眼了!
萧宁的剑,根本不是江湖上所谓的“剑术”,那是沙场中厮杀淬炼出的“战剑”!
每一剑斩出,都是以命搏命!
这是只有在军营、在火场、在真正战斗最前线才能铸就的剑!
“我败不得……也退不得!”任直一一咬牙,周身气息陡然一变!
“既然如此——”
“那就一决胜负!!”
他身形骤然一收,整个人似乎归于沉寂,剑意却在瞬间如海啸爆发!
“天机·四象封剑!”
刹那间,他四方踏出四步,剑意四分,封锁战场!
众人只见任直一身影如幻,脚步落处,四道剑影盘绕而出,将萧宁牢牢困在中心!
而萧宁却只是眼神微敛,唇角缓缓浮起一抹淡笑。
“你要封我剑意?”
“——那就让你看看,我的剑,能不能破你的‘四象’!”
他右手一震,长剑高举!
下一刻,一道冲天剑气自地而起,宛如冲破牢笼的怒龙,硬生生地从任直一的封锁剑阵中爆出!
“嘭!!”
四象剑影瞬间崩碎!
任直一身形猛震,连连倒退,脸色首次变得苍白!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萧宁,那道身影,在烟尘之中缓缓走出,明明一身焦黑,却如神明行于尘世!
“你……到底是谁!出自,何门何派?”
萧宁收剑,淡淡开口。
“我是谁?”
他一步步走向任直一,剑锋指地,声如惊雷。
“在下——”
“落剑山庄,萧宁。”
“但也是——”
“这大尧的皇。”
这番话落下,任直一神色剧震,心潮翻涌。
任直一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脑海中回荡着那个名字:
——落剑山庄,萧宁。
落剑山庄!
那可是神川三大剑庄之一,是天下剑修圣地!
江湖传言,这三大剑庄的弟子极少出世,每一位,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
“你……居然是……落剑山庄的人……”任直一喃喃着,眼中的轻狂与不屑,早已荡然无存。
此刻的他,目光里只剩下深深的震撼。
“怪不得……怪不得你能接下我全部攻势……怪不得你这剑意,不是江湖剑法的招数,而是……生死搏杀中磨出的沉剑……原来,你出自那里!”
他身上的气势略有动摇,眼中一瞬间竟多出几分迟疑与退意。
而对面,萧宁提剑而立,衣袍残破,火痕尚存。
风起尘落,他的声音低沉:
“落剑山庄,杀伐之剑,唯落剑一式。”
“而今此战,亦无需再多。”
说完,他右脚轻踏地面,剑锋朝天,缓缓扬起。
这一刻,整个战场忽然静止。
即便是天上飞鸟,似也感受到某种无形之威,瞬间扇翅远遁。
“落剑式。”
这一剑,没有花哨,没有风雷交加的气势,也没有气浪翻滚的剑罡。
却在剑锋落下的那一刹那——
整个天地,如被这一剑割裂!
“嗡——!!”
无形的剑意,如雷霆贯穿长空,天地仿佛被一线光芒劈开!
那不是剑气——那是“杀念”的具现!
是万千血战之中,所锤炼出来的“终结一切”的决断!
任直一只觉面前一切尽皆崩塌,那一剑仿佛从天穹落下,将自己整个人钉死在原地。
“挡不住!”
这是任直一脑海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念头。
他的双膝一软,竟下意识半跪于地,剑横胸前,几乎是以最保命的方式迎接那一剑的威势!
“轰!!!”
剑落!
地裂!
尘沙飞卷,十丈范围内,仿佛整个战场被一股狂暴的剑意扫荡一空!
待尘埃落定,任直一身前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宛如天裂!
他仍然单膝跪地,手中长剑破碎,剑柄尚在掌中,脸色煞白。
一抹血线,自唇角悄然淌下。
而对面,萧宁缓缓收剑而立。
他没有趁胜追击,没有一语奚落,只是平静地望着任直一。
任直一艰难抬头,看着那焦黑战袍、伤痕累累,却依旧挺拔如山的身影,喉咙微动,最终一声叹息:
“我……输了。”
这三个字出口,他神情没有一丝不甘,反倒有种久违的释然与清明。
“败于你手……不冤。”
“你不是新起之秀……你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帝王。”
说罢,他猛然抬手,将那半截剑柄插入地中,双手抱拳,朝萧宁深深一拜!
“任某……记住了你的剑。”
“也记住了你这个人。”
风过尘起。
任直一低下头,沉默不语,似是在自省,又像是在思索。
而周围,先前所有看戏的兵将,此刻早已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呆望着那立于剑痕之前的男人——
他们的皇。
他以一人之姿,击溃十万敌军;
他以一剑之威,力压天机山第七任直一!
他不是只会在朝堂发话的傀儡皇帝,
他是——
真正的帝王!
刀锋所向,众生俯首!
这一刻,战后的山风吹过,千军万马,山呼海啸。
“陛下——!!”
“陛下!!”
“吾皇万岁——!!!”
山林震荡,风雷为之低头!
——这一战,至此落幕。
——而那柄染血未干的长剑,已在众生心中,刻下无可撼动的威名!
战后余烬尚存,焦黑大地缭绕着未散的硝烟,破碎的战旗随风猎猎作响。
晨光穿透云层,洒落在焦土之上,为这片残败战场镀上一层金辉。
微风拂过,拂动血色残袍,也拂动众人心中那一抹震撼未平的波澜——山河静,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