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狐疑的看向王宁远,这种事自己在礼部居然毫不知情。
“王大人这是在消遣下官嘛?
下官还有自知之明,何德何能出任一省学政!”
王宁远自然也不会一直捧贾政。
“也对!
谁让贾大人出身国公府呢,更有一个出彩的闺女。
最重要的是有江南的钱袋子替大人谋划。”
对不起喽江南甑家,你们示好荣国府的事被我王某人提前点破。
贾政仔细的琢磨着王宁远话里的意思,在看看手里的供词。
甑家家主入京却一直没登荣国府大门,也只是在路祭时露了一面。
自从甑玺入京的消息传来,无数双眼睛盯着甑家人。
可如此大的礼包还是让贾政觉得不真实。
贾政哪里还有闲心和王宁远喝茶,恨不能立马回府亲自问问母亲。
敲敲桌面,王宁远笑着说道。
“贾大人就一点不重视手中供词?
陛下顶着非议点贾大人为学政,若是在曝出荣国府干预律法,不知贾大人如何自处。”
贾政总算听明白了,将手里的供词往桌子上一扔。
“王大人有何指教,请明言!”
“贾大人就不好奇此份供词的出处?”
没等贾政开口,王宁远接着说道。
“这是水月庵净虚师太的供词。”
贾政扭头看向王宁远,突然拍了一下茶桌。
“王持正,你欺人太甚。
如今贾家大丧期间,你居然派人锁了贾家家庙住持!
孔孟之乡的礼仪本官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王宁远摇着头将贾政面前的茶杯推推。
“一府的当家人说话行事如此武断,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
荣国府当家人居然对水月庵昨夜之事毫不知情。
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两人多次交手,王宁远是不是虚张声势贾政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谈判场上有没有筹码更关键,既然没有信息优势,贾政姿态自然放的更低。
短暂的情绪释放之后,贾政立马恢复成古井无波的状态。
两人相处的位置也放的更低,一副等王宁远解惑的姿态。
你且先迷惑着吧,王宁远再次开口立马转换方向。
“扬州之事贾家收手吧,不怕明白的告诉你,事关白莲教对贾家没有一丝好处。
史家官员牵扯其中,也请你告知府上老太君江南有些位置史家必须让出来。”
贾政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既然和邪教乱匪有关,万一掀起民乱,三皇子和贵府公子失足于扬州于贾家何干?
宁荣二府确实和白莲教没有丝毫联系。”
贾政居然敢如此说,白莲教一事肯定牵扯不到贾家。
“荣国府在林家的利益王家不会动,甚至可以替大人在陛下面前遮掩一二。
大人出任海南学政,吏部也可以鼎力支持。”
谁还不是老狐狸,自从王宁远一改口风贾政立马琢磨出里面的味道不对。
“若是荣国府大姑娘真能封妃,京城王家秉公堂一系必上表支持。”
听到这话贾政内心欢喜,可面上却丝毫不露。
“王大人所言之事,陛下一言可定与秉公堂何干。”
看到王宁远还要开口,贾政轻抬右手示意等他将话说完。
“广西巡抚吴怀泰回京陛见一事王大人可知?”
王宁远眼睛一眯,荣国府底蕴果然不容小觑。
更没想到贾政的野心如此之大,贾政一开口王宁远就已经想到他们想要什么位置。
山东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
同样是正三品官员,广西巡抚怎能和山东按察使相提并论。
更何况这个吴怀泰已经在广西历任六年,政绩平平,一旦在京中候补有没有出头之日还两说。
“贾大人未免太高看本官,吴巡抚之事真的爱莫难助。
换其它条件吧!”
贾政端起茶杯放到唇边却没有饮茶而是仔细的观察着王宁远。
王宁远确实认真的剥起手里的南瓜籽,似乎没感觉到贾政的目光。
“王家是不是有一支商队专门走西域?”
王宁远没有否认,痛快的点点头。
“本官听闻贩往西域的货物中有三成是丝绸,丝绸中有八成是蜀锦。”
贾政说着伸出四根手指比划一下。
“四成,以后去往西域的丝绸中云锦(南京)要占四成。”
贾政刚说完王宁远就已经明白他的意图。
贾政的政治嗅觉和行事决断以及遇事的反应速度远超王宁远的印象。
在琢磨人心和对手行事手段更是进步明显。
做事的狠辣程度更是让王宁远有了新的认知。
以前贩卖到西域的丝绸八成出自蜀地主要原因是黄侍郎握着西域进出的权力。
他也借着此机会巩固黄家在川蜀的地位,黄家的宝贝儿子可在川蜀经营竹纸呢。
剩下两成是产自姑苏的宋锦,且是林如海从中牵线。
具体事务是由王宁远的大嫂派掌柜操作的。
可王宁远清楚姑苏宋锦买卖是被姑苏林家下面的商户把持。
“贾大人是想参与丝绸买卖?”
贾政倒也爽直,摇摇头回答道。
“姑苏林家可不是荣国府能吃下的。
四成丝绸是本官替甑家要的。
江南若是有变,丝绸买卖必然大受打击。”
江南织造局就是甑家,既要供应皇家还需供应户部出海。
能光明正大的收银子,走私反而对甑家不利。
江南一旦有乱,受打击最多的就是走私的海商。
谁叫皇家不争气,争斗数年叫织造局都示弱让走私之风大行其道。
这也是甑家的作用,谁能替皇家拿回钱袋子谁就能上位。
至于甑家想用多出来的份额收拢哪家王宁远懒的去想。
姑苏林家的死活更不会替他们操心。
这就是官场中赤裸裸的利益,人走茶凉不外如是。
王宁远端起茶杯说了一个可。
他还真想看看贾政如何收拢林家为己用。
临走之前王宁远留下一句让贾珍父子安稳点。
贾政回府这才弄清楚家庙中发生了什么,也算暴露了王宁远的一处软肋。
宁国府在不如往日,想收拾秦业父子俩还是绰绰有余。
只是贾政没想到秦业只是秉公堂学堂里的一个学子,王宁远居然就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训侄媳妇这种事贾政自然做不出来,可借机训斥自己的媳妇还是可以。
王夫人被训的狗血淋头,这才知道缘由出在好侄女王熙凤头上。
元春是贾政俩口子未来的希望,自然比一个管家的侄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