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如流星划破暮色,在徐长老脚边劈出丈长深痕,裂缝中渗出的水珠,竟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乔峰猛然转头,目光扫过人群:王语嫣正弯腰拾起团扇,指尖在扇面上 “止戈” 二字上轻轻摩挲;段誉盯着康敏的玉佩,眼神突然变得清明;而康敏抬袖拭泪时,露出腕间一抹淡红胎记 —— 形如断箭,与马大元书房暗格里的辽人箭簇拓本分毫不差。
“乔某的血,一半是契丹人的血,一半是汉人的血。” 乔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刀疤,“但这里 ——” 他重重捶打胸口,“跳的是大宋的心跳!” 全冠清忽然发出神经质的笑声:“说得好听!你父亲杀我汉人兄弟十七名,这笔账怎么算?”
“住口!” 康敏突然起身,素白孝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她从怀中取出的不是玉佩,而是半卷残页 —— 上面赫然是慕容博的密信手迹,“先夫临死前,让我把这个交给帮主。慕容博不仅害了萧大侠,也害了马副帮主……” 她忽然剧烈咳嗽,指尖在残页上留下淡淡血痕。
暮色如墨,乔峰接过残页时,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 这是姑苏慕容氏独有的熏香。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曼陀山庄,王语嫣闺房里也有这种香气。远处,全冠清的身影已消失在杏林深处,他方才跪地的石面上,留着半枚带血的指甲印,形状竟与康敏腕间的胎记一模一样。
“明日起,丐帮上下随我追查慕容博。” 乔峰将残页收入怀中,打狗棒重重顿在青石板上,惊起无数尘埃,“若有半句虚言 ——” 他反手一刀划开掌心,鲜血滴在智光大师的佛珠上,绽开妖冶的花,“愿受千刀万剐,魂飞魄散!”
康敏忽然剧烈颤抖,险些跌倒。段誉下意识伸手搀扶,却被她袖中滑落的金疮药瓶砸中足背。瓶身上 “绝情谷秘制” 的刻字映入眼帘时,他猛然想起:马大元伤口的溃烂痕迹,分明是中了 “三日断肠散” 的毒 —— 而这毒药,正是康敏陪嫁的秘方。
杏林深处,夜枭的啼鸣越来越近。王语嫣望着乔峰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曼陀山庄的母亲曾说:“世间最狠的不是刀剑,是人心。” 她低头看手中团扇,“止戈” 二字被暮色浸得发暗,竟像是两个血写的 “亡” 字。
暮春的阳光穿过杏林,在阿朱腰间的慕容家徽上碎成金粉。她轻抚狼首纹路,忽然想起慕容复教导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指尖在 “复” 字刻痕上微微一顿。康敏的哀婉笑靥在逆光中模糊,却掩不住瞳孔里跳动的幽光 —— 那是困兽临死前的狠戾。
“夫人可知,” 阿朱的罗裙扫过徐长老脚边的佛珠,“密封的遗书上,火漆印是‘丐帮’图腾,而您拆信时指甲缝里的金粉,却与曼陀山庄的‘醉金红’茶花同色?” 她忽然蹲身,捡起康敏袖中滑落的碎银 —— 上面赫然铸着 “姑苏慕容” 的暗记。
康敏的指尖在袖中掐进掌心,面上却泛起泫然欲泣的红晕:“姑娘果然好眼力。可这扇子 ——” 她忽然提高声调,折扇 “唰” 地展开,惊起几只蛰伏的蜜蜂,“扇骨内侧的‘乔’字刻痕,可是铁证?”
乔峰接过折扇时,注意到扇面 “斩楼兰” 的 “斩” 字缺了笔锋 —— 那是去年中秋他醉酒时碰断的。他忽然想起康敏曾在聚贤庄为他缝补衣襟,指尖的力道与此刻扇骨的触感,竟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