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他转头瞪我。
我收回目光:“没什么,把你认下,”我冷冷答道,“省得哪天认错人被别人领走。”
“嫌丑?”赵五冷笑,“总比你长安城的绣花枕头强。”
他的话透着那种嫌弃感,怕是从哪里听到过我的事儿。
“没嫌,”我又语气平静地说,“正经黄花闺女能配给你?”
赵五盯着我看了几秒,他扯开衣领,露出肩膀上一道更狰狞的疤:“匈奴人的箭,拔出来的时候带钩,撕掉一块肉。”
他哼了一声,抖了抖襟子,“你是老子用军功换的。”
赵五说完,又是很长久的沉默。
我不再接话,只是掰了块肉,慢慢嚼着。
赵五忽然问:“养过娃没?”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汉人早育,我这年龄生俩都足够了。我那便宜娘生我几岁来着?好像还不足十四。
“没。”
“嗯,有空给我生个。”他站起身,掀开被褥,“睡吧。”
被褥扬起一阵灰尘,我忍不住咳嗽。
赵五皱眉:“忒娇气。”
我没反驳,只是默默把被褥平整好。
炕很宽,我睡在最边上,中间留出足以再躺一个人的空隙。
赵五吹灭油灯,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等了很久,也没见赵五有什么动静。不是说要生儿子么?我都做好了被狗咬一口的心理准备,这男人却响起呼噜声。
你怕是有毛病吧,我真服了。
半夜,我被一阵窸窣声惊醒,赵五的手正搭在我腰间,粗糙的掌心隔着单衣传来温度。我浑身顿时绷紧,但没动。
“装睡?”他声音沙哑。
我睁开眼:“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赵五的手收紧,“老子花钱买的媳妇。”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着他脸上的疤,还有肩膀上那道从被子里露出来,格外狰狞。我犹豫着靠近他热烘烘的位置,他肌肉一僵。
“要做什么就做,”我小声说,“快天亮了……”
赵五整个身体像块烤烧的石头,热乎,滚烫。
他把我卷在怀里,又呼噜震天响,活活一头巨大的猪。
我不如死掉算了,这男人到底要怎样嘛!
我甚至怀疑他有毛病。
一直到天亮,他起身披甲穿靴。
没心没肺,我心想道,
赵五走后,我起来翻腾他的家当。
我想通了,既然没勇气死,就别委屈自己。
家徒四壁,这是能想到最贴切的字眼。最后,在柴火垛旁边找到一袋子黍米。
傍晚时分,屋内飘着粥香。我在灶台上摆上黍米粥,粥还冒着热气。
门被推开,赵五带着一身寒气进来,手里拎着条冻鱼。
“吃了我还要去营里。”他头也不抬,“鱼你自己煮了吃。”
他看见那碗粥,眼一热,走过去端起碗,粥煮得很稠,里面还掺了碎肉。
“你做的?”
“嗯。”我低着头,轻声回答。
“你还会做饭?”他似乎很吃惊。
“嗯,自然是会的。”我无语了,这件事似乎让他很意外。
“火头军老徐给的。”赵五把鱼挂到梁上,“他欠我人情。”
他不再纠结那碗粥。
“好好补一补!”他把粥吃得干溜溜净,才放下空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