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珠留大单于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弯,他看向我的方向。
我扬起下巴,挺起胸脯。可心里却如惊涛裂岸,震撼的无以复加。他长着一双孔雀绿的眼睛,就像,就像被我斩魂,不,被麻瓜咬死的青年将领。
原来他就是乌珠留大单于,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量子态游戏,我会以为自己穿越了。
乌珠留哈哈大笑,他走下台阶,“这是大萨满的预言,是天佑匈奴!”走到李贲面前,伸手把李贲拉起来,“也是你的功劳,我的苍狼之耳。”
我心里嘭嘭直跳,李贲,他是匈奴人的暗桩。郭孝不是,可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维护李贲。为什么要出卖我?郭孝,我看不懂你了。
乌珠留走过来,从上到下打量我。他个头比李贲还要高出半头,雄伟中透着中年人的沉稳,气场如同草原,无边无际。
他拉起我的手,手大得如同捏着一颗珍珠。“你很美,比月神阿希娜还要美百倍、千倍。”
他声音清澈,比起郭孝的破锣嗓子,就像草原歌手在唱歌。
“上一个像陛下这样的男人,也说过相同的话!”我讥讽地回答,用比李贲还要生涩的匈奴语。
“哦?”乌珠留转头笑容冷冽,他看了李贲一眼,这才低头仔细打量着我。“我的儿子为他的母亲战死,会得到圣神的护佑。”
“陛下,他还没资格叫我母亲。”我冷笑着和他对视,“我的男人还活着,他是万中无一的大英雄,他的雪障布满胭脂山和居延塞。整处河西大地已经坚壁清野。休屠草原,永远是汉家女儿种花的花园,不是陛下吃人的狼圈。”
乌珠留嘴角微笑,我却扬起下巴,一张死人脸。他忽然一笑,“哦,你是说这个么?”
他手臂伸出,马上有人双手奉上一物。
他把那件东西递到我眼前,他手一抖,竹简唰地垂落,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匈奴文。可当我阅读里面的内容时,心脏瞬间被他捏住。
郭孝,郭孝写的“论冬季屯戍令请议”,超越这个时代的系统化战争方略。
我猛地转头,死死看向李贲,气得浑身剧烈颤抖。
“李贲,你会是大汉朝的千古罪人!”这一次,我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的眼泪,这个冬天,会是河西上百万百姓的末日。
我死一百次,死一万次,也不能赎罪。
乌珠留微笑着说,“现在,我的儿子有资格,叫你母亲了么?”
我的心在滴血,可还是倔犟地把头扬得更高。
“是吗?等陛下的战马能够踏上河西大地,等陛下的弯刀能砍下我男人的头颅。”我冷笑着踮起脚尖,让自己显得更高一点。“否则,我,还有我的孩子……”
我已经泪流满面,却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笑着讥讽他,“会是拦在陛下路上的,第一具尸体……”
乌珠留僵住,可瞬息变得饶有兴致,他摇摇头,微笑地叹息,“这世间拥有过你的男人都该死,只有天命之主,才配得上你这样的女人……”
他忽然大声下令,“我的勇士们,骑上你们的血月驹,跟我踏着石羊河的浮冰,夺回圣神的牧场。”
王帐内,那些匈奴贵族王公大声唱喏。
“我的阿希娜,”乌珠留看了看我肚子,“坐在我的战马上,我会很温柔,非常温柔。”
整个草原开始震动,战马汇聚,战卒列阵。
无数牧民们跪在雪地里磕头,连番冬雪让草原已经没法再养活牛羊,富饶的河西大地是他们最后的指望。
战鼓声和胡笳声再次响彻苍天,只是这次不再是欢迎大阏氏的盛典,而是吹响进攻号角。成群的萨满巫师围着篝火跳巫舞,女子唱着神秘古朴的歌。
乌珠留很轻柔地把我抱上他的马。
我回头看向酸果儿,果儿的脸已经没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