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霜降,青城后山。
最后一抹残阳掠过飞檐斗拱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鸣。正在扫落叶的楚明夷手指微颤,竹扫帚在青石板上划出三道卦痕。三丈外晾晒药材的唐清欢猛然抬头,手中铜秤砣砰然落地,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
\"戌时三刻,紫微东移。\"白素商抱着焦尾琴从厢房转出,素色裙裾扫过廊下新糊的报纸,头版\"乡镇企业改革\"的铅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正殿传来玉磬清音,五人齐齐望向那扇斑驳的朱漆门。林少阳摸着腰间玄黄尺,忽然发现道观外墙新刷的\"拆\"字又多了三个,鲜红的油漆顺着青砖纹路往下淌,像极了师傅常说的\"血煞冲宫\"之相。
殿内七盏长明灯倏地燃起幽蓝火焰,安庆公主立在《明皇修道图》前,画卷上的永乐年间彩绘竟与她的月白道袍浑然一体。案头收音机滋啦作响,突然传出邓丽君《何日君再来》的靡靡之音,又被她拂袖间激起的罡风碾成寂静。
\"香港黄大仙祠发来急电。\"她指尖轻弹,三枚永乐通宝在紫檀案上跳成卦象,\"市政厅要将道观改建台球厅。\"
苏玉衡的七星剑在鞘中嗡鸣,斩碎了窗外飘进的传单。林少阳接住半张残页,霓虹灯色的\"卡拉oK\"字样在掌心流淌,背面油墨印着拆迁补偿协议——每平米作价八元三角。
\"明日寅时下山。\"安庆公主广袖翻卷,五枚青铜钥匙落入各人掌心,\"记住,大隐于市才是真修行。\"
檐角铜铃骤响如裂帛。
---
**次日清晨·成都送仙桥古玩市场**
林少阳蹲在\"聚宝斋\"摊前,牛仔裤兜里揣着昨夜炼制的景泰蓝打火机。摊主老周正唾沫横飞地忽悠台商:\"这可是正经永乐青花,您瞧这苏麻离青的晕散...\"
玄黄尺在袖中微震,尺端二十四节气刻度闪过土黄色光晕。他故意用台湾腔惊叹:\"这冰梅纹画得真靓啦!\"手指拂过瓶腹时,地气顺着经脉游走——釉面下藏着层民国高岭土。
\"小兄弟识货!\"老周眼睛一亮,\"给您实价八百。\"
\"我看值八块。\"林少阳摸出打火机,钢轮擦出的火苗突然转青。老周脸色骤变,这是行里\"火判官\"验釉的暗号。围观人群没注意到,火苗中隐约显出\"1982\"的烧制年份。
台商腰间的摩托罗拉bb机突然狂震,林少阳趁机将玄黄尺贴地轻划。尺上\"芒种\"刻度亮起,地脉波动显示出摊位东北角有团混沌气旋——那里堆着捆破旧的《红旗》杂志。
\"要不您搭这本杂志?\"他随手抽出一册,\"我爷爷爱看这个。\"
老周嘴角抽搐着应了。当林少阳掀开杂志封皮,夹层里泛黄的《韩熙载夜宴图》残卷让玄黄尺瞬间发烫。画中乐师指法竟与白素商的《阳关三叠》指诀暗合,更诡异的是宴席主位空悬,屏风后隐约露出半截永乐年制的青铜烛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