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点头:
“对呀,补了军令,车公鍪出兵睢水和移防下邳的行动也就成了我的谋划,他就是奉命行事,这不就没有罪了!”
郭嘉脸色不断变换:“玄德公……不应该趁机杀了掣肘自己的……”
刘备闻言心头一动:【奉孝说出此话,已经与我同心矣!】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郭嘉单薄的肩头,打断他的话,缓声道:
“不论是吾,还是云长、翼德,亦或是奉孝、公明、公鍪,
还有吾麾下的简宪和、傅士仁、蒋公奕、周幼平、凌猛日、徐文向、陈子烈……
大家都是寒门出身。”
郭嘉凝眉:“那又怎的?”
刘备面色柔和起来:
“我们比不得出身太原王氏的王子师,比不得出身弘农杨氏的杨文先,比不得出身颍川荀氏的荀文若,更比不得出身汝南袁氏的袁本初、袁公路……
也比不得身为太尉之子的曹孟德,以及世代在吴地做官的孙文台。
寒门出身者需以性命为赌注,以军功为阶梯,才能品出些许成就,车公鍪拼搏半生才至此职,吾怎忍心加害之。”
说到这,刘备幽幽一叹,继续道:
“有些事情,在一些人身上就是催命符,在另一些人身上便是封侯的功劳。
如今我既然有能力将死罪转成军功,助车将军扭转乾坤,何乐而不为呢?”
郭嘉认真的看着刘备,希望能从他脸上找到些伪善的痕迹,甚至找到奸诈的蛛丝马迹。
但是,他什么都没找到,郭嘉能看到的,只有真诚,只有仁义。
那种近乎伪的仁。
郭嘉的脸色郑重起来:
“玄德,以你的韬略,必然看得出我们三人都是曹司空派来制衡你的。
你如此做,于己无利。
甚至,车公鍪不会记你的好,只会认为你是在刻意的收买人心!”
刘备闻言心中已经了然,目光更加柔和,命人送来茶水,与郭嘉对坐,缓声道:
\"奉孝可曾读过窃哀兮浮萍,泛淫兮无根?”
郭嘉端起茶杯:“此言出自《九怀·尊嘉》,意思是哀叹自己如浮萍,漂泊无依无根基。”
刘备苦笑,抓起茶杯又放下:
“当年我与云长、翼德在涿郡起兵,领着乡勇破了程远志的五万黄巾军,助刘焉平贼;紧接着去青州破了三万黄巾,救了太守龚景;
随后在广宗城下与卢中郎合围张角,在冀州道助皇甫嵩、朱儁,数次击退张梁、张宝,又助董卓击退张角。黄巾三大罪首,接连败于吾三兄弟之手。
张角死后,朝堂加皇甫嵩为车骑将军,领冀州牧,曹操以功升迁济南国相。
吾累有军功,怎么也得给吾三人封三个将军衔吧?”
郭嘉微微点头:
“然也!当时我还闲居家中,不闻朝堂之事,不知玄德当时得了什么官职?”
刘备惨笑:
“吾三兄弟有功无赏,仍旧是白身,在军中候命。”
郭嘉吃惊:“啊?”
刘备笑笑,继续道:“后来,我们随朱儁去宛城平定赵弘、韩忠、孙仲之乱,途中有孙坚助战,与黄巾贼反复争夺城池。
最后是吾张弓一箭射死孙仲,朱儁趁机掩杀敌军斩首数万级,南阳十数城皆平。
朝廷因功诏封朱儁为车骑将军,河南尹;孙坚除别郡司马。惟吾三兄弟听候日久,不得除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