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县城垣之上,残月如钩。
刘勋扶垛而立,眼见敌营冲天火光渐次萎靡,金戈之声亦如潮水退去,暗自嘀咕:
“难道吴景的偷袭失败了?”
他面庞煞白地看了看身侧的“张昭”,指着城外,结结巴巴道:
“怎么?不打了?”
“张昭”抬起拳头,狠狠捶了墙垛一下,抽了抽嘴角,忍着怒气问道:“刘太守可知,刚刚的火烧了多久?”
刘勋应道:“大约三刻钟吧!”
“张昭”斜眼瞥他:
“对!大火烧了三刻钟!
也就是说,吴太守冒死夜袭敌营,与敌人以命相搏,苦战了至少三刻钟时间。
这段时间里,他肯定时时刻刻都在等着城内的守军出城策应。
若是久不见友军,你猜他会怎么想?”
言罢抬眸望天,似乎再也不愿去看刘勋这个猪队友。
刘勋面色尴尬,久久不语。
乔双代为答道:“吴太守会觉得友军被敌人挡住冲不过来,或者觉得友军压根没来,认为所谓盟约不过是纸上墨痕?”
“张昭”点头:
“总结一下就是,吴太守觉得友军不会来了,内外夹击趁乱败敌的计策——就此失败。”
刘勋一脸尴尬:“难道,吴太守退了?”
“张昭”一叹:“他最好是主动退了,但也有可能是败了。可惜,败了的可能性更大。”
乔双亦是点头:“此非退兵之兆,实乃败军之象。”
刘勋心慌:“何出此言?”
“张昭”又是一叹:
“若是退兵,敌军必然追击,火光会往南延续,厮杀声与鼓角声应如长蛇蜕皮,逐渐远离消退。
刚刚么……火光并没有外延,厮杀声亦是快速平息,分明是力抗者被杀尽、余者投降。”
刘勋讷讷道:“能不能与吴太守取得联系,若是他兵力尚存,便让他重整旗鼓、再来一次!”
张昭被气消了:“能,你出城去找他吧!”
刘勋捂脸:“我……找不到啊!军师,这可怎么办?”
张昭郑重道:“投降!”
刘勋垮了脸:“这……还是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吧!”
……
翌日破晓时分。
周泰横刀立马立于皖县城下,身后数千扮作战俘的士卒,个个衣衫褴褛、萎靡不振,显然是昨夜表演太累,还没有休息好。
只听周泰大喝道:“刘勋,昨夜偷袭吾营之豫章人马尽在此处!哈哈哈……”
他大笑一阵,厉声道:
“你试试打开大门,迎接援军帮你守城呀!哈哈哈……”
刘勋哪里知道城外战俘的真实身份,听到周泰的喊声,自然而然地认为那就是豫章郡的人马,两腮颤抖自语:
“数千豫章援兵皆陷敌手,那阵亡的不会在少数!吴太守的偷袭算是彻底失败了,完犊子了,天欲亡我!”
“张昭”在侧道:
“哎……事到如今,城内无兵城外无援,投降吧!”
“要不……”,刘勋叹息:“要不拖一两天,找个机会派人出城求和?体体面面地投降?”
这时。
城外旌旗蔽空处忽然一片嘈杂,正是蒋钦押着近千降兵抵达城外,大吼道:
“刘勋,你看看他们是谁?”
刘勋看着城外那些熟悉的面孔,知道是自己前次派出城援助刘偕的人马,一时间满脸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