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东门,此刻已化作沸腾的修罗场!
沉重的城门被反抗的底层兵卒奋力推开了一道仅容两三人并行的缝隙!这道缝隙,在起义军眼中,就是通往生路、尊严和复仇的血色之门!
“杀进去!”
张猛如同人形凶兽,第一个撞入那狭窄、幽暗的城门甬道!他手中那柄沉重的短柄铁锤,带着无匹的蛮力,狠狠砸向迎面冲来阻拦的一名郑屠心腹军官!
“砰!”
沉闷的骨裂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响起!那军官的胸甲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翻了后面几名守军!
狭路相逢勇者胜!张猛身后的二十名突击队员,如同楔子般狠狠钉入了城门甬道!他们以张猛为锋矢,三人一组,背靠背,组成简陋却有效的战斗小组。刀光闪烁,矛影森森,狭窄的空间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守军仗着地利和人数优势,拼命想将缺口堵死,将冲进来的“流寇”挤出去!双方在不足十步宽的甬道内展开了最残酷的贴身肉搏!怒吼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骨头碎裂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
尸体迅速堆积起来,滑腻的血液和破碎的内脏在青石板上肆意流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血沼之中!
“顶住!给老子顶住!杀光他们!”箭楼上的郑屠看得目眦欲裂,肥胖的身躯因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他挥舞着佩刀,声嘶力竭地咆哮,命令身边最后的亲兵队向下增援,甚至亲自夺过一张硬弓,朝着甬道内混乱的人群盲目射箭!
一支流矢擦着张猛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张猛恍若未觉,眼中只有疯狂燃烧的战意!他再次抡圆了铁锤,将一名持盾的守军连人带盾砸得倒飞出去,硬生生在密集的敌阵中又撕开一道口子!
“跟紧猛哥!冲过去!”突击队员们爆发出狂热的吼声,踩着同伴和敌人的尸体,悍不畏死地向前推进!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生命的消逝!
就在城门甬道陷入血腥绞杀的同时,李长天率领的主力也已冲到护城河边!城头上,忠于郑屠的弓箭手在军官的弹压下,终于组织起较为密集的箭雨,朝着城下倾泻!
“举盾!弓弩还击!”李长天厉声嘶吼,身先士卒,挥舞着豁口砍刀格开一支射向他的劲箭!简陋的藤牌被箭矢射得噗噗作响,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发出痛苦的闷哼。但起义军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狼群,爆发出惊人的韧性和凶性!他们顶着箭雨,将手中粗劣的猎弓、弩箭,甚至捡起的石块,拼命地向城头守军抛射!不求杀伤,只求压制!
陈墨脸色苍白,肩头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中崩裂,鲜血染红了包扎的麻布。他强忍着剧痛,一边指挥弓弩手反击,一边死死盯着城门甬道的方向,心急如焚!张猛他们被堵住了!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一旦城内的反抗力量被扑灭,城门重新合拢,或者郑屠的援军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哑巴!
陈墨猛地回头,望向被安置在后方、由几名战士守护的担架。哑巴的气息已经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脸上那不正常的潮红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般的青白!老郎中跪在旁边,徒劳地用冷水擦拭,眼神绝望。
“哑巴……撑住啊……”陈墨的心沉到了谷底。
“大哥!甬道堵死了!猛哥他们冲不过去!”一个浑身浴血的战士从城门方向踉跄跑回,嘶声喊道,他身上插着两支断箭。
李长天眼中血丝密布,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他猛地看向混乱的城头,目光锁定在箭楼下方一处守卫相对薄弱、堆放着许多滚木礌石的区域!
“陈墨!带五十人,佯攻那边!吸引火力!把他们的滚木礌石引下来!”李长天指着那处区域,声音如同刀刮铁锈,“其余人,跟我上!爬城!”
“爬城?!”周围的头领都惊呆了!潼关城墙高逾三丈,光滑陡峭,没有云梯,怎么爬?!
“用钩索!用刀砍出落脚点!用人堆!”李长天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决绝,“张猛他们在用命给我们开路!哑巴兄弟在等药!我们没有时间了!不想饿死、不想看着兄弟死在这里的,就跟我上!”
他猛地将砍刀咬在口中,从腰间解下一盘粗麻绳,绳头系着一柄沉重的三爪铁钩!他助跑几步,用尽全身力气,将铁钩狠狠抛向城墙上方!
“当啷!”
铁钩砸在城墙垛口边缘,火星四溅,第一次并未勾住!城头的守军发现了他的意图,箭矢和石块立刻向他集中招呼过来!
“掩护大哥!”陈墨目眦欲裂,嘶声大吼!他强忍伤痛,带着五十名战士,如同扑火的飞蛾,悍不畏死地冲向李长天所指的那片区域,拼命向城头射箭投石,吸引守军火力!
李长天如同敏捷的猿猴,在箭矢石块的间隙中翻滚腾挪,再次抛出铁钩!
“当啷!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