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万籁俱寂,唯有夜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
苏子恒领着几个青年,猫着腰分散在厂房四周,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可这一等,便从月上柳梢头等到东方既白,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有个青年捶了捶发麻的大腿,眼皮直打架,忍不住嘟囔:“恒哥,咱都守了一宿了,那贼人怕是被吓破胆,不敢再来了吧?要不咱先回去眯一会儿,明儿晚上再来蹲?”
“再等等。”
苏子恒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目光如鹰隼般在四周逡巡,压低声音道,“再守半个时辰,若还没动静,就按你说的办。”
青年们点点头,又悄悄活动了两下僵硬的腿脚。
这姿势保持了一整夜,腿肚子都硬得像石头,再不活动活动,等会儿贼人真来了,他们非得栽跟头不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四周依旧静悄悄的,只有虫鸣鸟叫。
就在众人几乎要泄气的时候,突然,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从厂房后方传来。
苏子恒耳朵一动,瞬间警觉起来。
他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示意众人放轻呼吸。
几个青年立马会意,紧紧盯着厂子门口。
借着微弱的天光,只见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从后山上摸下来。他东张西望,见四周无人,这才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一块块摞起来,准备踩着翻过厂子围墙。
“来了!”
苏子恒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随即一挥手,率先冲了上去。
几个青年也紧随其后,动作麻利,眨眼间就把那贼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贼人显然没想到,这个时辰竟还有人守着,吓得一哆嗦,慌慌张张地转身就想跑。
可他刚一转身,后背就被苏子恒一棍子敲了个正着。
“哎哟!”
贼人惨叫一声,差点没趴在地上。
“跑啊,怎么不跑了?”苏子恒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手中的棍子在夜色中泛着寒光。
那人眼神闪烁,却强装镇定,梗着脖子道:“你……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哦不,这大半夜的,你们难道还要打人不成?”
一个青年怒喝道:“哼,少在这儿装蒜!上次就是你小子来厂里偷东西,让你给溜了,今天可没那么容易!”
那贼人眼珠子一转,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几位大哥,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儿子生了重病,家里穷得叮当响,连买药的钱都没有,我只能出此下策……求你们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吧!我要是下了大狱,我儿子没人照顾,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几个青年都是有家室的人,一听这话,心里难免有些不忍。
有人忍不住向苏子恒求情:“恒哥,他也是为了儿子,要不……要不咱们这次就放他一马吧?反正就丢了几匹布,值不了几个钱。
若不是被逼到绝路,哪个当爹的愿意铤而走险,干这种偷鸡摸狗的腌臜事哟!”
苏子恒眉头紧皱,正欲开口说话,冷不丁见那人突然将怀里的包袱朝他狠狠掷来。他本能地身子一偏,躲了过去。
那人趁此机会,扭头就往村外狂奔,脚底抹了油似的,眨眼就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