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越想越是窝火,心中的不甘恰似野草般肆意疯长,瞬间将理智彻底吞噬。
“爹,我不服!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
他大声嘶吼着,声音里满是愤懑与委屈。
方父闻言心头猛地一震,赶忙疾步上前,一把拽住儿子的胳膊,急声道:“逆子!你莫要再这般执迷不悟了!现今这局面,全是你自作自受,你还想怎样?难道还想再闯出大祸,连累整个方家不成?!”
方正还欲争辩,可目光触及父亲那已然佝偻的身形、刻满岁月沧桑的面容,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终是默默垂下头,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
独留方父满脸焦急地伫立在门口,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虽说父子俩这番对话是在自家院子里,可方正教唆孙二蛋去偷赵策织机的消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子。
“平日里瞧着方家这小子斯斯文文的,真没想到竟干得出这种事,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就是!还读过书呢,书都读到哪儿去了?竟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下作勾当,他家布庄没了,纯属活该!”
“唉,方老汉也怪可怜的,就这么一个儿子,还如此不争气,往后这日子可咋过哟。”
……
这些闲言碎语,一句句犹如锋利的刀刃,直直扎进方正的心里。
打那之后,方正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内,不吃不喝,也不与人交谈,如同丢了魂一般。
方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多次劝说,可方正根本听不进去。
万般无奈之下,方父只得变卖了池塘和田产,带着儿子,远走邻县,打算换个地方讨生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当日。
赵策将地契拿到牙行卖了,后又取出一张面额二十两的银票,递到苏子恒面前。
苏子恒连连摆手,坚决不肯收下:“是我没把厂子护好,险些让贼人偷走织机,我哪有脸拿你的钱?你快收回去吧。”
赵策神色认真地说:“大哥莫要推辞。若不是你及时带人把机子追回来,又顺藤摸瓜找到方正,这后续还不知要生出多少麻烦,亏损多少钱,这二十两银子,是你应得的。”
苏子恒面露愧色,“你把厂子托付给我,守护好厂子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我不过是出了点力气,哪能拿这么多银子……”
赵策故意板起脸,佯怒道:“你不收钱,是看不起我?”
见他生气,苏子恒哪敢再推脱,赶忙接过银票,神色郑重地说道:“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唉,啥也不说了,往后我一定拼尽全力守好厂子,绝不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定不辜负你的信任!”
赵策展颜一笑,拍了拍苏子恒的肩膀,“你我兄弟之间,不必如此见外。况且,往后厂子的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大哥你多费心。你要是不收钱,我这心里反倒不踏实,往后可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