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钦天监监正王承业手持星象图,脚步踉跄地闯入御书房。烛火摇曳下,他额头的冷汗混着雨水,在玄色官服上洇出深色痕迹:“陛下!昨夜紫微星旁突现血芒,妖星犯月,臣夜观天象多日,终于勘破——此乃谢家祸端之兆!”
萧忆痕猛地将奏折摔在案上,砚台里的墨汁飞溅在“彻查谢家”的朱批上。三日前他刚命人暗中调查谢韵身孕,此刻钦天监的奏报,恰似惊雷劈开混沌:“你是说,谢韵腹中胎儿......”
“正是!”王承业扑通跪地,白发在穿堂风中乱舞,“臣冒死进言,谢婕妤怀胎异象重重。按《星轨秘录》所载,妖星降世必现三灾:其一,京郊河水无故泛红;其二,宫中夜枭悲鸣不绝;其三,满月之夜孕妇周身泛青芒。如今三者皆应验,此子留不得啊!”
萧忆痕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想起前日棠梨宫宫女禀报,说谢韵晨起呕吐时,帕子上沾着黑紫色秽物。他攥紧龙椅扶手,指甲几乎掐进金丝楠木:“封锁消息,朕命你三日内再呈详细星象推演。”
与此同时,棠梨宫的密室里,谢韵死死攥着谢柔的手腕,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上。谢柔浑身颤抖,袖中藏着的藏红花药包几乎要掉落:“姐姐,钦天监的人在到处打听你的胎象,怕是瞒不住了......”
“住口!”谢韵抄起妆奁砸向地面,珍珠翡翠滚落一地,“前不久你勾引陛下时,怎么没想到今日?若非你急于邀宠,谢家何至于被推到风口浪尖!”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自从服下那神秘道士给的“固胎丹”,她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暗处传来布料摩擦声,谢韵猛地转身,只见贴身宫女翠屏举着匕首逼近:“娘娘,老爷早有吩咐,若事情败露......”寒光闪过的瞬间,谢柔尖叫着扑过去,匕首狠狠扎进她的左肩。
“快走!”谢柔推开谢韵,任由鲜血浸透罗裙,“带着腹中孩子,逃去楚家旧部的藏身地!”
次日清晨,太极殿的铜鹤香炉腾起呛人白烟。萧忆痕望着殿下崔皓高举的状纸,又瞥见王承业捧着星象图瑟瑟发抖,太阳穴的剧痛几乎要撕裂颅骨。
“陛下!”苏明哲越众而出,官袍上的仙鹤补子泛着冷光,“臣查获谢府密道,里面藏着与楚家余孽往来的书信!更有宫人作证,谢婕妤与人私通!”
殿外突然狂风大作,暴雨裹挟着冰雹砸在金瓦上。王承业趁机高举奏折:“天象示警,妖星现世!谢婕妤之胎,必为祸国妖孽!”
萧忆痕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看见谢韵苍白的脸。昨夜他派人送去的堕胎药,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棠梨宫的食盒里。他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宣太医令,即刻查验谢婕妤胎象!若有半句虚言......”话音未落,棠梨宫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火光,浓烟中隐约传来凄厉哭喊:“走水了!谢婕妤胎位不稳——”
满朝哗然间,萧忆痕踉跄着扶住龙椅。他望着窗外翻涌的乌云,终于明白这场始于太后生日宴的进献的闹剧,早已在权力的漩涡中,化作吞噬一切的血色风暴。
暴雨如注,东宫侍卫的玄色披风在雨幕中猎猎作响。萧则链握紧腰间长剑,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京郊废弃的药庐。三日前,他派往楚家旧部的暗卫传回消息,有人在城郊见过一名携带西域香料的神秘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