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下官每日的观察记录，和十几年前给皇子们问诊时的症状一样。”

孙御医又拿出另一本书，“这是下官当时记录的手稿，里面详细记录了皇子们的病症和下官的诊疗过程。”

群臣知道这手稿其实就是御医医案，基本上所有诊治过的皇族都在其中，相当于问诊记录，以便后续查询，应该做不了假。

楚仲文之前还只是旁观，此刻已经激动的率先抢了过来，两厢一对比，还真和孙御医说的症状都一样。

这么说来根本没有幕后凶手，一切都是铅毒作祟？！那陛下旧事重提的目的，是为他嫡女洗刷冤屈！

当年他为了把自己外孙扶上位，私下没少和朝中大臣来往，先帝明知没有实质性证据，可还是以残害储君之名把他嫡女打入冷宫，一切皆因他的野心。

而他为了不被牵连，一不敢求情，二不敢承认知情，只一味撇清干系，还不知他嫡女当时该如何寒心。

他此生对嫡女的亏欠实在太多，还以为再也无法弥补，可真是老天待他们父女不薄，得以让他遇到陛下这样的明君。

“臣感念陛下大恩大德！往后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夜如昼看着已经五体投地，老泪纵横表忠心的人，总算达到目的，可为了不让众人起疑她和楚江月的关系，只能优先说明原因。

“爱卿不必谢朕，朕只是见不得有人蒙冤，一开始朕只是自己觉得身体不适这才查到了铅毒上，由此也引出当年皇子遇害案。”

群臣这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陛下之前特意交代工部，修缮后宫之时不能再以铅作为防腐材料。

“世人只知铅可防腐防蛀，却不知亦可杀人夺命，由此一事，也可给世人一个警醒，真是多亏了陛下，世人也该感谢陛下。”

夜如昼猜想这么久大家没有发现铅的危害，只是因为民间房屋规格不比皇宫，殿内柱子甚至都用不上，有钱人家顶多就是横梁上涂抹一些，以达到承重年份更久的效果。

这样人体接触不到，或者摄入量少，可能只是有轻微中毒的状况，还不致死，所以大家都不清楚铅的危害。

而先帝充盈后宫之前先把后宫修缮了一番，估计只是不想宫殿太过破败委屈了众嫔妃。

工部怯于先帝威严，不敢偷工减料，甚至为了达到更好的防腐效果，铅的用量比着寻常时候只多不少。

而且毒气都没跑干净人就住了进去，大人或许还没这么快发作，可婴儿怎么能承受得了。

就好比现代刚装修好的新房不能立即入住，是一样的道理。

只是历来皇家为了夺嫡，死几个皇子也是常事，大家下意识也都没往别处想。

“对铅毒的普及与宣传就交给内阁负责，还有水银，也就是汞，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方法，一定要让民间意识到铅汞的危害。”

内阁成员见楚仲文还匍匐在地，赶紧拱手出列，“臣等领命！”

夜如昼见前提都已经铺垫好，紧接着又说，“既然太妃楚江月已洗脱罪名，那也和其他嫔妃一样，即刻放出宫。”

楚仲文瞬间双手贴于额头，又深深一拜，“臣，多谢陛下隆恩！”

之前有幸父女团圆的大臣，心中也是感念陛下对他们的恩德，此时倒很能体会楚仲文的心情。

夜如昼沉默了许久，又一脸沉重的说道，“有一件事朕想了很久，若不是朕下旨让先帝的嫔妃出宫，那她们是不是要一辈子困在皇宫。”

众人一时也开始沉默，明知道一旦入宫就再难出来，可还是争先抢后的把女儿送进宫，只为家族利益，为大局着想，不得不牺牲掉自己女儿的一生。

可若说心中无愧，也不尽然，看楚仲文和之前几个大臣的反应就知道，可他们没得选，不得不做取舍。

夜如昼接连又问，“可她们又做错了什么？她们前半生为家族牺牲一切，凭什么后半辈子还要被囚禁，一生不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