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贪婪和绝望彻底烧毁了最后一丝理智的筑基散修,在几个带头者的狂吼煽动下,再次爆发了。
如同被鞭子狠狠抽打的羊群,数百道身影。
驾驭着五颜六色、光芒黯淡的遁光,或者干脆徒步狂奔。
嘶吼着,如同扑向灯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片缓缓流淌着暗银色流沙、散发着恐怖波动的禁制区域冲去。
他们眼中只剩下那幽蓝光柱下可能存在的宝藏,对死亡的恐惧似乎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破烂的法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一张张因激动和疯狂而扭曲变形的脸上,写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们挥舞着手中劣质的法器,凝聚起体内本就不多的灵力,发出各种各样、声势大于威力的攻击——
火球、冰锥、风刃、土刺……如同暴雨般,朝着那看似平静的暗银色流沙区域倾泻而下!
轰!
嘭!
嗤……
然而,令人绝望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足以开山裂石的攻击,无论是法术还是法器本体。
在触及到那片暗银色流沙区域边缘无形的屏障时,如同泥牛入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碰撞的涟漪,甚至连一丝微弱的波澜都没有激起。
所有的攻击,无论强弱,在接触到那层无形禁制的瞬间。
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拂过,悄无声息地湮灭、分解,化为最原始的灵气粒子。
被那缓缓流淌的暗银色流沙悄无声息地吸收、吞噬。
“这……这怎么可能?”
“一点反应都没有?”
“继续!一定是攻击不够!大家加把劲!集中一点!”
这诡异而恐怖的结果,非但没有让这群疯狂的散修清醒。
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们那根名为“侥幸”的脆弱神经。
他们认为只是力量不够集中。
更加疯狂的嘶吼声响起,剩下的散修,甚至一些原本还在观望、同样穷困潦倒的筑基修士。
也被这狂热的气氛所感染,红着眼睛加入了冲锋的行列。
一时间,冲向禁制区域的修士数量激增,攻击的密度和强度也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
无数道五颜六色的光芒再次轰击在禁制之上,依旧如同石沉大海。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徒劳的攻击会继续下去时——
嗡!
那片暗银色的流沙区域中心,那道贯通天地的幽蓝光柱。
其表面疯狂流转的符文,似乎受到了某种持续的、混乱的能量刺激,流转的速度骤然加快。
整个光柱猛地向内收缩了一下!
轰!!!
一声比之前地脉震动更加沉闷、更加令人心悸的巨响,仿佛从九幽地狱深处传来。
伴随着这声巨响。
那道之前无论遭受何等攻击都纹丝不动的幽蓝光柱。
表面如同承受不住巨大的内部压力,猛地爆裂开来。
不是破碎,而是如同一个被戳破的巨大水泡,瞬间溃散。
无数幽蓝色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带着凄美的尾焰,从爆裂的光柱中迸射而出。
向着四面八方、如同梦幻的蓝色光雨般,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这景象,美得惊心动魄,也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就在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梦幻般的蓝色光雨所吸引,心神出现刹那恍惚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片原本只是缓缓流淌、散发着空间扭曲感的暗银色流沙区域,其中心点猛地向内一陷。
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的、向内急速旋转的空间漩涡瞬间形成。
紧接着,一道无形的、薄如蝉翼却又锐利到超越想象极限的“利刃”。
以那漩涡为中心,毫无征兆地、呈完美的圆形,向着四面八方,无声无息地横扫而出!
这道“利刃”,并非实质。
而是纯粹的空间切割之力。
它扫过的速度,超越了思维,超越了感知,超越了光!
噗嗤!噗嗤!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凄厉绝望的惨叫。
只有一连串极其轻微、却又密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热刀切过牛油般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些前一秒还在疯狂冲锋、还在嘶吼咆哮、还在拼命催动灵力攻击的数百名筑基散修……
他们脸上的疯狂、贪婪、恐惧、甚至那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
然后——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又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整齐收割的麦草!
以那道无形空间利刃扫过的平面为界,数百名修士的上半身与下半身,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无声无息地、整齐划一地……分离了!
鲜血,如同无数道猩红的喷泉,在幽蓝光点的映照下,冲天而起。
形成一片短暂而妖异的血雾。
断裂的肢体、破碎的内脏、被整齐切断的脊椎骨……
如同被肆意丢弃的垃圾,伴随着喷溅的血雨,噼里啪啦地砸落在下方缓缓流淌的暗银色流沙之上。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荒漠的风沙气息,弥漫开来!
那片缓缓流淌的暗银色流沙,如同贪婪的巨兽之口,悄然加速了旋转。
那些喷溅而下的鲜血、残肢断臂、破碎的法器……
在接触到流沙表面的瞬间,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分解、吞噬。
迅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更加深邃、更加诡异的暗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