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利玛窦(1 / 2)

万历十年(1582年)秋,濠镜澳(澳门)的晨雾黏稠如粥。利玛窦指尖蘸着咸腥的海风,在《坤舆万国全图》的边角画下一串拉丁文符号。船船舱阴影里蜷着三具童尸——那是昨夜被典当的“因果引”,青灰瞳孔残留着幽冥当铺灯笼的倒影,躯体却已成葡萄牙商船横渡风暴的祭品。

“神父,广州府的海防官收了咱们的日晷……”助手罗明坚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舱门猛然洞开,海防官将日晷砸在甲板上,铜针扎进柚木缝隙,渗出沥青般的黑血:“妖器噬魂!昨夜西湾三村九十七人目生蓝斑,耳垂滴漏!”

利玛窦俯身触摸黑血,掌心赫然浮出甲骨文烙印——当铺的“三不收”印鉴正在灼烧他的十字架。

肇庆天宁寺的地窖弥漫着腐纸气。利玛窦将自鸣钟齿轮摊在佛龛前,黄铜构件在烛光下投射出北斗七星的阴影。

“典当物:吾之母语。”他撕开衬袍,露出心口烙印的夏代龙玺,“所求一事——让这些齿轮停转。”

幽冥当铺的柏木柜台从经卷堆浮起,掌柜的指尖划过齿轮:“这钟窃取大明子民的寿数填海筑路,每走一刻钟,沿岸便有一童沉溺。你可知‘三不收’铁律?”

“我非明人,不忠不孝之言与我无关。”

“可你怀中《几何原本》的书页,”掌柜冷笑,“浸透了肇庆稚童的血。”

柜台突然裂开,无数血手拽住利玛窦的十字架。经卷上的梵文腾空而起,绞成铁链锁住他的咽喉——他再也发不出半个意大利音节[[3]6。

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利玛窦的南京宅院。徐光启盯着《坤舆万国全图》上蠕动的墨迹:“泰西的海洋为何吞吃福建渔村?”

“不是吞吃,”利玛窦以笔代喉,在纸上疾书,“是当铺用海民魂魄填补舆图空白!”

羊皮地图上的大西洋突然拱起,墨线化作锁链缠住徐光启的手腕。书案裂开深渊,底下传来闽南渔歌——正是三年前在月港典当全家魂魄换盐引的渔夫,此刻他的眼窝里游动着发光的海虱。

“接住!”利玛窦掷出十字架,钉进地图上的罗马城。渔歌骤歇,徐光启腕间锁链崩裂,地图中浮出半张当票:“万历癸巳·海字玖拾陆:典当月港千魂,换吕宋白银船速归。”

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隆冬,利玛窦蜷在病榻上,喉头的梵文锁链已蔓延至心脉。叶向高掀帘而入,袖中滑出一枚齿轮:“陛下寝宫的自鸣钟……昨夜吞吃了三名守夜太监。”

利玛窦剧烈咳嗽,在痰血里画出三角符咒——正是当年未能译完的《几何原本》第九卷定理。符咒贴附齿轮的刹那,乾清宫方向传来琉璃破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