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四月廿三,扬州城墙的糯米砂浆渗出腥甜血气。史可法指尖捻起墙缝里的红砂,砂粒竟在掌心微微搏动——三日前清军炮火轰塌的缺口处,民夫们正将尸骸混着糯米浆砌进墙砖。
“督师,这砂……”副将王毓麟的刀柄沾满黏腻血浆,“昨夜埋尸的弟兄说,死人手指在砂浆里抓挠!”
史可法望向城外连营的镶白旗狼纛,突然撕开裂帛写就的血书:“传令!开幽冥当铺!”
瓦砾堆里浮出半截柏木柜,柜面黏着几粒跳动的红砂。
“典当物:《坤舆万国全图》西洋进呈本。”史可法将羊皮卷拍在柜上,地图里黄河长江的脉络突然暴起青筋,“所求何事?”
掌柜的骨笔戳进地图中“扬州”位置,墨汁混着血水汩汩涌出:“红夷大炮三十尊,配药千斤。”
“不够。”掌柜的夏代龙玺悬在当票上方,“万历年间利玛窦献图时,偷偷用朱砂描过龙脉——您要的可是能轰碎多铎魂魄的‘弑魂炮’。”
史可法抽出匕首划开掌心,鲜血浸透羊皮上的九边防线:“再加督师之血,够不够换?”
当票甲骨文骤然变红:“崇祯甲申·坤字百十二契,抵大明疆域三寸。”
炮阵架在城头那夜,王毓麟发现异状:炮身云纹里蠕动着红砂,装药时总沾住士兵手指表皮。更邪门的是史可法——他巡视城墙时,墙缝红砂会自动聚成小堆,像给主人引路的蚂蚁。
子时换防,王毓麟撞见粮官往炮药掺砂。“找死吗!”他揪住对方衣领,却摸到满手糯米浆。粮官脖颈裂开,腔子里没有心肺,只有翻滚的红砂:“炮响之时……砂噬全城……”
钢刀劈下,砂人坍塌成堆。王毓麟抓起砂粒细看,每粒砂中心竟嵌着极小的人脸——全是砌进城墙的民夫!
四月廿五,清军总攻。红夷大炮轰鸣时,炮口喷出的竟是血砂风暴!砂粒打在清军铁甲上当当作响,镶白旗重骑兵连人带马被蚀成白骨。
多铎的金帐突然传来狂笑:“史可法!你可知‘三不收’?”
幽冥当铺在血雾中浮现,掌柜的骨指戳向王毓麟:“此人疑您通敌,昨夜向清营射过密信——算不算‘不忠者’?”
史可法踉跄扶住炮管,城墙内传来万民哀嚎。扬州城的巷道正在砂化,百姓奔跑时双腿陷进流动的砂砾,像跌入血色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