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二十七年冬,北京崇文门外蒜市口的曹家老宅里,曹雪芹盯着炭盆里蜷缩的《石头记》手稿。纸页边缘焦黑翻卷,像极了江宁织造府被抄那日,府库绸缎在火中扭曲的模样。他蘸墨的笔尖悬在半空,一滴墨砸在\"满纸荒唐言\"那句上,晕开的墨迹里忽地浮出个青面小鬼,啃着砚台含糊道:\"掌柜说,这方脂砚能换你曹氏九族平安。\"
炕桌下的暗格里,那方祖传的胭脂砚台正渗出暗红水渍——自打他将大观园\"葬花\"改作\"埋金\"章节,砚台便夜夜泣血5。
子时三刻,曹雪芹踩着积雪摸到琉璃厂西街。鬼市尽头有座褪色的戏台,匾额\"幽冥当铺\"的描金早已斑驳,台上正演《黄伯央大摆阴魂阵》,纸扎的燕将乐毅被阴火烧得噼啪作响。
\"典当物:金陵十二钗命簿。\"曹雪芹将泛着血丝的《风月宝鉴》初稿拍在柜台。
掌柜从《四库全书》的禁毁目录中抬头,指尖沾着某位江南名士的血:\"曹先生可知,你这书稿已上了和珅大人的焚册名单?\"
柜面忽现大观园微缩沙盘,黛玉的竹影小径正被黑雾蚕食。掌柜的铜秤砣压住宝钗的金锁:\"拿后四十回换曹家三代平安,这买卖可值?\"
夏代龙玺盖下时,砚台里的血突然沸腾,化作\"好了歌\"字句钻进书稿。
三个月后,敦敏在槐园诗会逮住醉醺醺的曹雪芹:\"芹圃,你的书稿……薛家送金锁的婆子怎变成了白莲教妖人?\"
曹雪芹夺过传抄本,见\"滴翠亭杨妃戏彩蝶\"竟成了\"蘅芜苑妖妃炼人丹\"。墨迹如活蛇游走,宝钗的冷香丸配方里赫然列着\"七岁童女天葵血\"。最末页凭空多出四十回目录,其中《薛宝钗借体还魂》《王熙凤血洗大观园》的字样刺得他双目生疼。
当夜,脂砚斋的窗纸被叩响。畸笏叟的白须上结着冰碴:\"芹溪,你典当的哪是书稿?那掌柜把贾府命数接进了《古今图书集成》的妖异部!\"
养心殿西暖阁,和珅捧着新收的《石头记》呈给乾隆:\"万岁爷圣明,这书表面写儿女情长,实则用太虚幻境影射我朝龙兴之地。\"他翻到警幻仙姑出场那页,帛书突然渗出黑血,满殿弥漫腐尸味。
乾隆的扳指敲在\"白骨如山忘姓氏\"句上:\"让纪昀把这妖书编入子部小说类,着人重写结局——贾宝玉该去考八旗科举!\"
琉璃厂地下,掌柜正将篡改的书页喂给一尊青铜饕餮。兽口每吞一页,现实中的某处县志就凭空消失1。
除夕夜,曹雪芹蜷缩在白家疃的茅屋。炕头那盆挡风的《葬花吟》手稿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现幽冥当铺的戏台。晴雯的指甲穿透纸面,将他拽进燃烧的大观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