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漫漫,风尘仆仆。
杨过心无旁骛,只顾策马疾行,离襄阳越远,心头那份沉甸甸的负疚感似乎才稍稍得以喘息。
然而,再坚定的决心也抵不过现实的窘迫。
他本就不是细心盘算之人,离襄阳时又走得决绝仓促,随身携带的些许碎银,在支付几顿简餐后,终于在一个唤作“清水镇”的小城外彻底告罄。
望着近在咫尺的城门,腹中饥饿与追风疲惫的响鼻提醒着他现实的冰冷。
杨过勒住马,略一踌躇,牵着追风走进了这座不起眼的小城。
城不大,倒也还算热闹。
他寻了家城里最好的“清风客栈”,将追风交给小二好生照料,自己则走进大堂,寻了个角落坐下,要了碗最便宜的清水面。
面汤寡淡,杨过的心思却不在吃食上,一双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锐利地扫视着进出客栈的每一个人。
他在等,等一个能解他燃眉之急的“机会”。
时间一点点流逝,住客寥寥,多是些粗鄙的脚夫行商,钱囊干瘪。
杨过耐着性子,一碗面汤被他翻来覆去搅得冰凉。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另想他法时,客栈门口走进一个风尘仆仆的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癯,带着几分旅途的疲惫,身上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但步履沉稳,眼神清亮。
他径直走向柜台,似乎刚外出归来。
杨过眼尖,瞥见他腰间鼓鼓囊囊的钱囊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那是目标!
电光火石间,杨过身形微动,如同鬼魅般无声地贴近,又倏然分开,快得令人只觉一阵微风拂过。
当年在桃花岛,杨过有幸看过江南七怪妙手书生朱聪留下的秘籍,练过妙手空空这门奇技,他虽非专精,却也得了其中几分真传,此刻施展出来贴近、探囊、取物、分离,一气呵成。
那书生毫无所觉,兀自向小二询问着什么。
杨过已退回角落,掌心紧握着一个沉甸甸的钱囊,指尖尚能感受到布料的微温。
“小二,”杨过待那书生上楼后,走到柜台前问道,“方才上楼那位青衫客官,住哪间房?”
小二正低头拨算盘,闻言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杨过几眼。
这几日风餐露宿,杨过衣衫虽不算褴褛,却也蒙尘染垢,神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拓。
小二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警惕地问:“客官,你打听这个作甚?”
“哦,那是我一位远房亲戚,”杨过信口胡诌,脸上堆起一个尽量真诚的笑容,“许久不见,方才匆匆一眼没敢认,想确认一下。”
“亲戚?”小二眉头皱得更紧,显然不信,“那位客官是独自一人来的,可没提过有亲戚。”
杨过心中一沉,知道这借口拙劣,难以取信于人。
看来直接问是问不出来了。
“那…可能是我认错了。”杨过含糊应了一句,转身快步离开客栈。
他需要一个地方,将这偷来的钱变成更多的钱,多到足够偿还本金并支撑他走到终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