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爱民朝她走了过去,一步一个瘸着的节奏,语气里却透着股子冷峻:“还没好,骨头疼得像有人拿小锤在里头敲,昨儿夜里翻了三个身都没合眼。”
贾张氏讪讪一笑,眼珠子一转,嘴角拉起一个微妙的角度:“那可真是……真是不巧啊……不过你也知道,这活是你自愿帮的,我也没给你强压强派的呀。”
赵爱民脚步顿住,盯着她看了三秒,才缓缓开口:“你窗漏雨,是你亲口上门来说的。说什么‘赵师傅你动动手给我修修,别让雨泡坏了我屋里的红木柜’——我一个字一个字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你说我自愿?”
“那不一样!”贾张氏急了,顿时拔高了声调,“那窗户又不是我故意叫你踩的!你自己没看清楚,哪能怪我?”
“我不是来跟你讲理的。”赵爱民低声道,“我来,是跟你要赔偿的。”
“赔偿?!”她几乎跳了起来,“你还真敢开口!你不是说你是熟手,哪回干活不是连个口子都没破?你这回自己不当心……”
“贾张氏。”赵爱民打断她,语气缓慢却透着咬牙切齿,“我今天不是跟你吵架的。我修你家门、你家窗,没收工钱也就罢了。现在我手扭了、脚崴了、好几天活都接不了,损失我不说了,你好歹该给点药钱吧?”
贾张氏张张嘴,欲言又止,她心里打着算盘,赵爱民这人,平时是个轴人,认死理,脸皮厚,但心眼不坏。要是一般人她还能赖一赖,但赵爱民是真敢往她门口坐上一整天,要是闹起来,在这四合院可没她的好果子吃。
她心里咯噔一下:万一赵爱民把她“推人干活不给钱”的事儿传出去,那些院里嘴碎的主妇还不把她议论死?
“你……你想要多少?”她低声咕哝,眼睛开始躲闪。
“也不多。”赵爱民慢条斯理地从裤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纸片,“医馆诊费三毛,草药一包六毛二,外敷膏一块四,一共是——”他眼睛盯着她,一字一顿地念出,“两块三毛二。”
“这还叫不多?”贾张氏瞪大了眼睛,“我那破窗你连三分钟都没站稳,摔下去就要我两块多?”
“那你赔我一天活的损失费也行。”赵爱民双手摊开,“我一个上午能接两单活,一单少说也有个五毛六毛的,你自己算。”
“算你狠……”贾张氏低声骂了一句,回身进屋,从炕头的破糖盒里扒拉出几张皱巴巴的钱票和几个铜板,嘴里还嘟囔着:“真是破财消灾,遇上你这种死钻牛角尖的……”
她递过来的钱还带着点旧木柜的樟脑味儿,赵爱民点了点,确认无误,脸上的绷紧这才稍稍松了些。
“贾张氏,”他一边把钱收进口袋,一边意味深长地说,“你家这窗户,门板,还有后院那块地砖,都是问题。下次真要我干活,你就得明明白白说好,出事儿别又来推三阻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