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队伍行至黄河渡口时,晨雾尚未散尽。萧则链望着浊浪翻滚的河面,身后马蹄声由远及近,三骑快马冲破薄雾疾驰而来。为首之人甩下斗笠,竟是陆承渊的副将周远,他的铠甲上凝结着暗红血痂,怀中抱着件染血的披风。
\"陆指挥使......力战殉国了。\"周远单膝跪地,声音哽咽,\"追兵中有影卫统领楚离,他的幽冥剑法......\"话音未落,苏承德突然抽剑指向对岸:\"不对劲,渡口空无一人!\"
话音刚落,芦苇丛中万箭齐发。陈德海一把将太子扑倒在地,羽箭擦着耳畔钉入船板。萧易成抄起船桨横扫,将几支利箭击落在地,却见岸边转出数十辆铁甲战车,车辕上高悬着丞相府的玄色旌旗。
\"太子殿下,走水路!\"刘安颤巍巍解开缆绳,陈德海已挥鞭抽打马匹,马车轰然坠入河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漫过车厢,萧则链在浑浊水波中抓住苏承德抛来的浮木,却见二皇子被暗流卷向下游。
七天后,太行山下的铁匠铺内,萧则链握着刚锻造的长剑,剑身上\"靖难\"二字在炉火中泛着红光。刘安捧着染血的披风走进来,布料夹层里藏着半块刻有\"秦\"字的腰牌——正是追杀他们的影卫遗物。
\"老奴查过了,\"刘安压低声音,\"秦广德的义子秦墨,如今掌管着京城半数暗桩。更要紧的是,阿兰娜的兄长阿古达,正将北疆精锐调往潼关。\"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浑身湿透的萧易成撞开门,怀里抱着昏迷的少女:\"这是陆指挥使的女儿,她藏在枯井里躲过一劫,说有重要东西要交给太子。\"
少女在昏迷中呢喃着,将半卷残破的兵符塞进萧则链手中。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皇宫内,阿兰娜正将毒酒推到萧忆痕唇边,鎏金香炉中升起的青烟里,藏着西域秘药\"噬心散\"。
\"陛下该服药了。\"阿兰娜的指甲深深掐进皇帝手背,窗外传来新任京兆尹的狞笑,他怀中搂着强抢来的民女,腰间挂着会学舌的鹦鹉。而在城墙之下,无数百姓正背着沉重的石料,为阿兰娜新建的\"千宝阁\"奠基,夯歌声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萧则链的剑刃上时,太行山脉的各个隘口,暗哨的灯笼次第亮起。被抄家的大臣遗孤们捧着先帝遗诏,江湖义士们磨亮了腰间短刃,边疆将领们望着京城方向,将虎符紧紧攥在掌心。这场始于暗夜的营救,终将化作燎原之火,烧尽这浊世的阴霾。
太行密道深处,火把将岩壁映得明灭不定。萧则链握着残破兵符的手掌突然顿住——前方传来女子压抑的咳嗽声,混着孩童因饥饿而虚弱的呜咽。苏承德剑锋微颤,拨开藤蔓,只见雪地凹陷处蜷着几人,为首的少女身披褪色狐裘,怀中紧护着个用锦被裹着的萧景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