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的风裹挟着沙砾呼啸而过,刘佑安攥着虎符的手指已冻得失去知觉。就在守将准备点兵之际,远处传来急促的驼铃声,十余匹西域双峰驼踏碎暮色而来,为首女子身披孔雀蓝氆氇,腰间弯刀坠着的银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阿拉依公主?\"林明渊瞳孔骤缩。这位四皇子萧明澈的妻子,本该在千里之外的西域王庭,此刻却孤身涉险而来。阿拉依翻身下马,掀开面纱时,眼角的乌德琴纹饰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林左将可知,阿古达的调令里藏着西域诸国的暗桩?\"
她从骆驼鞍囊中抽出一卷羊皮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北疆防线与西域商道的交汇点:\"三日前,我截获密信,阿兰娜兄长许诺将玉门关以西割让给莎车国,换他们出兵截断勤王之路。\"阿拉依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黑戈壁,\"这里看似荒漠,实则藏着能供万人通行的秘道。\"
话音未落,北方天际突然炸开三枚红色信号弹。萧灵犀抱紧刘念安,声音发颤:\"是楚离的人追来了!\"阿拉依却突然拔刀指向南方:\"随我来!西域商队有特制的避沙舟,能载着你们穿越黑戈壁。\"
逃亡队伍在夜色中疾驰,阿拉依的驼队将兽皮裹着的陶罐埋入沙丘——那里面是西域特有的\"迷沙粉\"。当楚离的铁骑踏入戈壁时,狂风骤起,细沙混着辛辣药粉遮蔽了星月,马蹄声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公主为何......\"林明渊在颠簸中喊道。阿拉依勒住缰绳,望着京城方向冷笑:\"萧明澈被秦广德软禁在王府,我腹中孩儿的生辰帖至今未得陛下金批。阿兰娜想借西域的刀杀人?那我便让她知道,和亲公主的弯刀,也能斩向朝堂奸佞。\"
五日后,敦煌城外的石窟内,阿拉依为昏迷的萧则链敷上西域金疮药。太子肩头的剑伤深可见骨,却仍紧握着半块染血的兵符。\"太医说需用天山雪莲入药。\"阿拉依将匕首插入冻土,\"我已派人去取,但在此之前......\"她展开密信,\"莎车国的王子明日将经过玉门关,他身上有能号令西域十二部的海东青令。\"
刘佑安突然站起,微型鎏金剑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我随公主去!我会辨识西域诸国的密语,或许能......\"少年的话被洞外传来的马蹄声打断,探哨跌跌撞撞冲入:\"不好了!阿古达的前锋军已到玉门关下,莎车国的车队......正在城头挂降旗!\"
阿拉依的弯刀瞬间出鞘,孔雀蓝氆氇猎猎作响:\"想借西域人之手灭太子?他们忘了,\"她轻抚隆起的小腹,眼中闪过狠厉,\"我阿拉依的母族,世代都是沙漠的守护者。\"洞外,风沙渐起,一场改写战局的较量,正在西域的月光下悄然酝酿。
敦煌石窟外的风沙骤然加剧,阿拉依弯刀上凝结的冰晶簌簌坠落。探哨话音刚落,玉门关方向传来沉闷的战鼓声,如惊雷碾过戈壁。刘佑安握紧鎏金短剑,却见阿拉依突然扯下氆氇裹住腹部——她的裙裾已渗出暗红血迹。
\"公主!\"林明渊扶住摇摇欲坠的阿拉依。西域公主咬牙将海东青令塞进少年手中:\"带着它往西南走,去找......\"话未说完,石窟顶部轰然炸裂,楚离的幽冥剑裹挟着寒芒直取太子。
千钧一发之际,三支雕花箭矢破空而来,将幽冥剑荡开半尺。烟尘中,数十骑玄甲军踏着沙浪疾驰而至,为首老将手持鎏金战斧劈开夜幕:\"太子殿下!末将陈玄甲率燕云十八骑来迟!\"紧接着,东南方向传来震天的号角声,漫山遍野的玄色旌旗翻涌如浪,正是唐亲王萧易成旧部的狼头战旗。
\"是张统领!\"萧灵犀指着阵前那位独眼将军,泪水夺眶而出。当年萧易成被构陷时,这位老将军曾在宫门前跪谏三日三夜。此刻他的狼头战旗上还留着鞭痕,却依旧猎猎作响:\"二皇子有令,不惜一切代价护太子周全!\"
混战中,楚离的剑锋突然转向阿拉依。刘佑安挥剑格挡,却被幽冥剑震得虎口开裂。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虹掠过,陆承渊的副将周远横刀杀出,刀背重重砸在楚离后心:\"狗贼!还我指挥使命来!\"
阿拉依趁机将怀中的羊皮卷塞进刘佑安手中:\"去龟兹......找我兄长......\"话未说完便昏厥过去。少年望着地图上用朱砂标记的绿洲,突然扯下颈间玉佩——那是太子当年亲赐的虎符配饰,此刻与半块兵符严丝合缝。
玉门关的烽火台上,阿古达的先锋军望着突然出现的援军阵脚大乱。陈玄甲的燕云十八骑如利剑直插敌阵,张统领的狼头军则从两翼包抄,将敌军逼入布满\"迷沙粉\"的戈壁。楚离见势不妙,挥剑斩断周远右臂,化作黑影遁入沙暴。
黎明时分,萧则链在药香中醒来。他望着跪在帐前的众将,目光落在昏迷的阿拉依和紧握虎符的刘佑安身上,忽然拔出佩剑在沙地上划出半幅舆图:\"诸位可知,阿兰娜的'千宝阁'地基下,藏着先帝留下的武库?\"他的剑尖指向京城,\"明日子时,我们便用阿古达运来的砖石,敲碎这浊世的牢笼!\"
戈壁深处,莎车国的车队正缓缓前行。车队中央的马车里,莎车王子摩挲着海东青令冷笑:\"阿兰娜以为用几座城池就能买通西域?中原的江山,还是由我们自己来拿......\"而在他看不见的沙丘之后,阿拉依兄长率领的西域骑兵已弯弓搭箭,冷月之下,弓弦嗡鸣如泣血。